一、黑宝山有多少煤矿?
一矿煤峪口、二矿永定庄、三矿同家梁、四矿四老沟、五矿忻州窑、六矿白洞矿、七矿雁崖矿、八矿挖金湾矿、九矿晋华宫、十矿马脊梁矿、十一矿大斗沟矿、十二矿王村矿、十三矿云冈矿、燕子三矿、四台矿、塔山矿、同忻矿、同发东周窑矿、马道头矿、潘家窑矿、麻家梁煤矿、色连煤矿、铁峰煤矿、梵王寺煤矿、白家沟煤矿、北辛窑煤矿。我知道的就这些不知道满意不,呵呵。
二、宝山区共康路旅馆有多少?
1. 宝山区共康路旅馆有很多。2. 因为共康路是宝山区的主要道路之一,周边有商业区、交通便利,所以吸引了很多旅馆的建设。3. 根据宝山区旅游发展的需求,共康路旅馆的数量可能会不断增加,以满足游客的住宿需求。同时,旅馆的设施和服务质量也会逐步提升,为游客提供更好的住宿体验。
三、想知道: 中国,黑宝山煤矿,在哪?
黑龙江省黑河市嫩江县多宝山镇 这是他们的公司地址 不是煤矿地址
0456-7526001
这个是他们的联系电话 你可以试一下
四、上海宝山区那里的旅馆或宾馆比较便宜?
麦当劳斜对面 仁和医院隔壁,有一家,2楼,便宜!
或者附近中学的旁边有个很小的招待所,可能更便宜,再有往虎林路方向有个档次一些的远景吧,是个酒店。
小的旅店再往胡林路方向还有一些,在泗塘哪里有个景泰酒店,也有些档次
五、潮旅98旅馆连锁离仁济宝山分院的距离?
全程约11.0公里
起点:99旅馆连锁
1.从起点向西南方向出发,沿浦东大道行驶1.9公里,右转进入罗山路
2.沿罗山路行驶130米左转。
六、黑宝山煤和古莲煤哪个好?
柴煤是由褐煤经变质作用转变而成的煤种。煤化程度高于褐煤而低于无烟煤。碳含量为76%~92%,发热量较高,热值为2.71~3.72万焦/千克。黑宝山矿的煤是长焰煤,是非炼焦煤,主要作为动力和化工用煤。
七、2023年讷河市黑宝山煤价格?
黑宝山、古莲优质块煤、面煤
报价:420-520元/吨
嫩江县永隆煤炭经销有限责任公司常年批发黑宝山、古莲优质块煤、面煤,适用于供热取暖、水泥厂、烘干塔等工业、民用煤,质优价廉。
八、如何评价白宝山?
他被称为中国悍匪第一人。
他的行事风格,稳,准,狠,他作案后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但是他却对一个女人一再心软。
他杀人不眨眼,却对自己的母亲唯命是从,为一双儿女铤而走险。
1
1997年9月6日凌晨,北京市公安局的审讯室内,一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审讯椅上。
主持这次审讯的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张家旺,还有预审处有着30多年预审经验的专家殷顺光,和预审员刘彦君。
殷顺光做了几十年的审讯工作,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犯罪嫌疑人。有胆小的,有狡猾的,有高智商的,也有耍无赖抵抗的。
此时坐在他们对面这位,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罪犯。
这个一脸平静的中年男人,是犯下了被称为“中国刑侦第一案”的,新中国十大悍匪之首--白宝山。
所有的被称为悍匪的案犯中,白宝山绝对是最有名,流传度最广的一个。
此时殷顺光很清楚,他不能先开口,这个制造了多起重大刑事案件的特级案犯,他的心理素质也绝不一般。
而且此时的白宝山刚被抓获,心理肯定充满了抵触和不甘。耍赖是一定的。
他肯定会否认所有的一切。
不过,这只是他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而已。一旦攻破,他就会全线崩溃。
面对这样的对手,心理战非常关键,首先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在心理上对对方施加压力,审讯就能打开缺口。
审讯员们都没有急着发问,只是淡然的低头翻着卷宗。
白宝山坐在那里,也没有开口。
但他更多的,是在思考一会该怎么狡辩。
双方干坐了快半个小时,果然白宝山先憋不住了,他开口说了一句话:
“能不能给我换副铐子,这个太紧。”
殷顺光听到他说话,心中一喜,白宝山的心理承受力开始出现了松动。这对他们的审讯工作来说,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对于白宝山提出的要求,殷顺光满足了他,他让人去给他换了一副手铐。
但是换完之后,白宝山还是说铐子紧。殷光顺也不恼,让人再次给他更换。
第二次换完手铐,白宝山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不停的转来转去,似乎在测试这换上的第三幅手铐的大小是否合适。
殷顺光看到他这样,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可以开口问话了。他不带任何情绪和偏见的对白宝山说:
“白宝山,你也不是普通的犯罪嫌疑人,对于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也应该很清楚,今天你既然到了这里,你再兜圈子,就没有意思了,这么做也不符合你的身份。像你这样的人,我想我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你应该都明白。今天我只希望,我们能够配合好,你呢,把你做的事情一件不拉的,如实的,给个交代。我们作为审理人员,也要对法律有个交代。至于别的方面,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生活上的,其他方面的,都可以。只要在被允许的范围内,我都会帮你。还是那句话,工作上,我希望我们能配合好。”
殷顺光说完这些话,白宝山沉默了。
不过殷顺光知道,他此刻的沉默,并不是抵抗,而是在认真考虑这些话的份量。
白宝山此时也明白,自己现在已经被抓,顽抗是徒劳的。交代问题,只是走一个流程。
而且这位审讯科长对待自己的态度,也非常客观,他完全是把自己摆在跟对方平等的立场上,没有对自己表现出蔑视和逼迫。
他开始考虑着该怎么开口。
见白宝山一直不说话,殷顺光微微一笑,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跟他拉家常:
“你需要回忆和思考的话,我们给你充足的时间。等你考虑好了,我们再开始。”
这样的氛围,简直不像是在审犯人,更像是两个老友在叙旧。
这个时候,白宝山再不说,倒显得他不识抬举了。于是他笑了笑,笑的很坦然:
“我不需要思考,请给我来杯水。”
殷顺光示意旁边的刘彦君去倒了杯水。
等水摆在白宝山面前后,他抓起水杯一饮而尽。
然后开始有条有理的讲述起自己罪行,时间,地点,过程。
他做了15起案子,其中包括了5起警方未掌握信息的案子,每一个案子,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2
时间倒推回1996年。这一年的3月12日,对于白宝山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也是他人生的分水岭。
这一天,他怀着激动的心情重新回到了北京。
他刚结束了14年的牢狱生涯,重获新生的感觉让他感到由衷的喜悦。
他已经许久未见自己的一双儿女了。他要赶快回家抱抱他们。
此时的白宝山,心里还憧憬着出狱后迎接新的生活。
出狱这一年,他已经39岁,14年前,他才25岁,可是因为抢劫盗窃罪被判了14年刑期。
这一晃,人生就过了半辈子。
要说他这14年的刑期,坐的也是有点冤。为什么呢?
其实白宝山在结婚前,从来没犯过事,一直是个老老实实的工人,但是他1982年结婚后,妻子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多了两个娃,白宝山家的物质条件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原本他在工厂当装卸工,工资微薄,最多只能糊个口,但是多了两个孩子,让他越发感觉生活负担加重了。
白宝山也算得上是个好父亲,他心疼孩子吃的不好,想给孩子们创造好一点的生活条件。这本没错,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对于孩子的爱,绝对是不容辩驳的。
但是问题出在了挣钱方法上。他想多挣点钱,但是他不是考虑以正当合法的途径去获取额外的钱财。
也或许,当时的环境确实很难让他找到挣钱的路子。那怎么办呢?最后,他就想到了盗窃。
第一次偷东西是1982年的12月份。
当时他去了一个居民区,想看看能偷点啥,但是转悠了一圈,没发现适合作案的机会,最后把人家晾在外面的2件衣服给偷走了,价值10块钱。
第一次作案不算成功,于是他又开始了第二次。
同月的16日,他又潜入人家家里,偷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这辆原价值110元的自行车被他以几十块钱转手卖掉了。
虽然2次盗窃没有得到多少钱,但是这种来钱方式却让白宝山觉得很过瘾,这比在工厂上班来钱快多了。
于是,他又开始筹划着再次盗窃。
因为前两次都是小打小闹,白宝山觉得没太大意思,所以第三次,他想干票大一点的。
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一个人作案不方便,最好能找个同伙。
有一次,他找了同厂的同事张三一起喝酒,喝酒之余,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张三,说钱难赚,最好能想个来钱快的办法。
说来也巧了,这张三平时也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此时也正愁自己兜里没钱,听白宝山这么一说,两人当时是一拍即合,立即决定合伙盗窃。
于是1983年的1月19日,白宝山就和张三合力作案。
这一天,他俩连续撬了三户人家,偷到天鹅牌手表一块,真丝被面两床,高跟鞋,自动伞,尼龙蚊帐等物品,总价值500多元,按今天的物价,大约相当于8万块钱。
这个金额可算是大案了,警察就全力的追查起来。结果这一查,就查到了白宝山身上。
最后,白宝山和张三于1983年的3月8日被逮捕。白宝山因盗窃罪被判了4年刑期。
大家可能觉得疑惑了,这不是判了4年吗?最后怎么又坐了14年牢呢?
这个事呢,说起来也是让人有点啼笑皆非。
当时白宝山被捕的时候,警方知道他做了3起案子,但其实,他做案不止3起。
坐牢期间,他有一次跟自己同监室的一个狱友闲聊。当时他也放松了警惕,而且想在对方面前炫耀一番,所以他告诉这个狱友,自己还做了其他案子没被发现。
他曾经还偷过一台电视机,还去一个工厂里盗窃过。
还有一个案子里,他还打伤了人。那次他是去一个四合院盗窃,结果运气不好,没偷到什么值钱的,只偷了一袋玉米,他当时想着,偷袋玉米也行,回去还可以煮了吃。
结果他逃走时被这家主人给发现了,这主人当时就追了出来。
白宝山就一路跑,结果这主人死咬住他不放,追了好长一段距离。
最后白宝山实在跑不动了,恰好当时他站的地方有根木棍,于是他想也没想,操起木棍就朝这主人的头上敲去。
这人当时就被打昏了过去。白宝山也乘机脱了身。
后来那主人被送去医院,诊断为颅骨骨折,缝了好几针。
白宝山说这些事,只是想引起别人的崇拜,他绝对想不到,一时的口嗨会给自己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
3
白宝山在监狱里说那些事,他可能还是把监狱的环境想的太单纯了。
要知道,进监狱的都是什么人?三教九流,无恶不作。
至于损人利己这种事,那可就太正常了。
当时他一个狱友听了他这些事,就多了个心眼子。
没几天,白宝山就被告发了。没错,就是他那个狱友,把那几件事一字不拉的全都报告了管教。
监狱方面得到信息之后,马上就去核实了情况,结果证明无误,确实都是白宝山做的。
这么一来,白宝山就要罪加一等了。
更巧的是,那个时期,国家正在进行严打,白宝山这下可真是撞在了枪口上。
而且因为他当时在盗窃时把人给打伤了,这性质可比单纯的盗窃严重多了,已经构成了抢劫罪。
就这么着,白宝山就被重新定罪,又加了10年的刑期。
原本坐4年牢,突然就 变成了14年,白宝山当时肯定是欲哭无泪啊。
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让你多嘴。
不过他一定恨死他那个狱友了,而那个狱友却因这件事立了大功,被减刑了。
居然利用他为自己谋福利。关键是把自己害的那么惨。
当时白宝山才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心里那颗恶的种子,在别人的恶的灌溉下萌了芽。
这件事情,也导致了他后来在服刑的14年中残忍杀害了两名狱友。
可以说,他那么做,就是把对这个告密的狱友的仇恨,发泄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他恨那些跟他一样坐牢的人,谁得罪他,谁就得死。
当然,他出狱的时候,他杀害狱友的事情没人知道。而他也想着出来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还是向往着善的。哪怕他曾经做过恶。
白宝山也不列外。即使他在狱中杀了人。他也没有想过要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这是他刚出狱时的想法。
如果当时那个帮他办理户籍的片警能够积极一些,速度快一些,态度好一些。或许白宝山的名字就不会出现在悍匪名单里。后来那15个人也不会无辜丧命。
可惜没有如果。---
3月12日下午,白宝山回到了阔别14年的家,位于石景山北辛安的两间平房里。
当年,他跟自己的妻子和一对儿女就在这里生活。
可是当他再次回到这里,却已物是人非,昔日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在他入狱没多久,妻子就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改嫁了,离开了这个地方。
白宝山有个弟弟,当年他入狱时,弟弟还没结婚,跟他们一起住。
后来弟弟也娶了媳妇生了娃,一家三口就一直住在这个房子里。
白宝山回家时,弟弟和弟媳都还没下班,家里只有侄女一个人在写作业。
侄女不认识他,见一个陌生人进来,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充满了警惕。
白宝山也没见过侄女,不过,他从弟弟的来信中知道侄女的小名,所以他第一时间喊侄女的小名。然后又做了自我介绍。
侄女应该是听大人说过一些关于白宝山的事,所以他介绍完自己,侄女也点点头。白宝山就问小侄女: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小侄女说父母下班挺晚的,可能要晚上7,8点才能到家。
白宝山又问侄女:
“那你晚饭怎么弄?”
侄女告诉他,平时她都自己做晚饭吃,她还会把父母的晚饭也做好,他们回家就能吃现成的。
白宝山看着乖巧的侄女,就想起自己的女儿了。
他想到,自己的女儿应该比这丫头还大几岁,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之前他在狱中收到过女儿的来信,女儿哭诉说继父对他们不好,她的同学们也嘲笑她鄙视她有个坐牢的父亲。
想到这里,白宝山有些愤怒。
当时他看完女儿的信,就曾经发誓,等他出狱之后,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女过上好生活,做人上人。
他决定不等弟弟回家了,问小侄女认不认识奶奶家。
侄女说认识,他们刚搬了新家,然后就带着白宝山准备去他父母家。
4
白宝山重新背起他一路从新疆背回来的沉重的行李,跟着小侄女来到北京模式口居民区的一处单元房。
他的父母搬来也没几年。
白宝山的母亲也是改嫁的,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在他3岁时就生病去世了。
当小侄女敲开奶奶家的门时,出来开门的白母一眼就看到了14年未见的大儿子白宝山。
当年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只有25岁的小伙子,如今却已是快40的中年人。
艰苦的牢狱生涯在白宝山的脸上刻满了沧桑。白母不禁悲从中来,她背过身去偷偷的抹着眼泪。
白宝山也有一丝尴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面对家人,尤其是从小把他拉扯大的母亲,他心里是愧疚的。
继父这时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问了一些他路上的情况。
白宝山也简单的给了一些回答。
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监狱,服刑。
但是路上的情况问完了,也没有别的可问的了。于是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对于这个局面,白宝山早就想到过。
只要亲人还接纳他,他就知足了。
晚上弟弟和弟媳下班后,得知白宝山回来了,已经在父母家里,于是他们也赶过来,全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其实从这个角度来看,白宝山算是幸福的,比起另一个悍匪杨新海来说,他至少还有亲人给予的温暖。
此刻在这个温馨的家里,白宝山一定有想过跟过去告别,陪着自己年迈的老母亲,好好过日子。
最初,白宝山是先住在母亲家里。
不过父母家地方也不大,多了一个人住,总有很多的不方便。
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得想办法自己找个住的地方。
不过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当初监狱出来的时候,有发了220元的路费给他,但他回来的一路已经全都花光了。
白宝山迫切的需要赚钱。但是想找工作或者做小生意,都得先把户口给落实下来。
关于白宝山户口的问题,这里要说一下。
白宝山是1958年出身在北京石景山区一个普通家庭,所以说,他本来就是北京户口。
但是他入狱后,在1991年被押送去了新疆劳改农场服刑,他的北京户口也在当年被注销了。
如今他回到北京,可是户口却没有了,得重新申请。有了户口,他才能工作赚钱。
他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落实户口。
很快,他在他弟弟的陪同下,第一次去派出所办理户口登记手续。
当时接待他的是派出所负责户籍工作的一名片警。
白宝山马上递交了释放证和有关材料。
释放证上也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字:
“本人必须在3月24日前将本证明书送达北京市石景山区XXX派出所,办理户口登记手续。”
其实对于刑满释放人员,办理户口这种事应该及时处理,以便于他们能尽早的回归社会。
不过当时这个片警也没有太当回事。
白宝山递交材料之后,等了老半天,这个片警一直在处理别的事情,把他晾在了一边。
白宝山等了一会之后就催促到:
“警察同志,我这个,能不能办快点?”
哪只这个片警冷冰冰的回了他一句:
“户口马上办办不了,起码要等半年!”
一听说要等半年,白宝山就有些着急了,因为没有户口他就没法找工作,不工作,又怎么挣钱呢?
他出狱这些天,都是靠着母亲的退休工资救济着,弟弟也会贴补他一些。
当时他刚从大西北回来,身上还带着病,弟弟还瞒着自己的媳妇偷偷给了他1000块钱让他去治病。
这短时间还好,可是大半年,他等不起。
于是他就有些生气,对这个片警的态度也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当时就大声的问:
“我有释放证,为什么还要等半年?”
结果他这态度,更加惹得那个片警不舒服了,直接就慢悠悠的回了他一句:
“你要是这样讲话,那就再等2年!”
或许片警认为,对待白宝山这种刑满释放人员,就是这种态度。
在这个警察的心里,坐过牢的人,不值得被尊重。
而就是这种态度,让白宝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那种被人歧视的滋味,让他心里翻涌出了一股恨意。
5
白宝山虽然不服气,但他当时也没办法。
弟弟也劝他忍一忍,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说不定户口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于是白宝山开始了他艰难的办户口之路。
他一次次的跑派出所,开证明,冲照片,填表格。
他希望那位户籍警说的话只是他随口一说。
但是事实上,他的申请一次次的被拖延,他的户口一直都没有落实。
跑了6,7次之后,白宝山开始觉得,这是户籍警故意为之,他在刁难自己。
因为自己坐过牢,所以他看不起自己。
白宝山的这种猜测是否属实,我们不知道。
不过坐过牢的人,内心都十分敏感。他们本来就害怕自己无法再融入社会,这个时候。
如果社会不给他们包容,他们就会对这个社会充满敌意。
派出所不给白宝山办理户口,他就没办法正常生活,他不可能一直靠着母亲和弟弟生活一辈子。
白宝山想要重新开始新生活的理想被现实无情的打破了。
刚出狱的白宝山虽然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但是应该说,他还残存了50%的良知。
如果他没遇到这件事,那么他恶魔的那一面或许也不会再显现出来。
只要生活安稳,他应该不会选择犯罪。
但是派出所迟迟不给他办户口,白宝山后来被抓后也说:
“不给我办户口,就是不让我生活,我只能去抢。我认为,派出所是故意刁难我,我对我母亲说过,派出所要我送礼,可是我连吃饭都成问题,拿什么东西送给他们。”
白宝山内心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最后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而他这么做,是他认为自己原来想好的路被人断了。
他无路可走。
此后,白宝山这个名字,成为了一代人的噩梦。
当他决定要走第二条路以后,他首先想到的是要先抢一把枪!
他为什么会想到枪呢?这里边还有一个故事。
白宝山16岁就参加工作了,一开始是在一家街办的酱菜厂当临时工。
工作2年之后,他满了18,就去石景山区第一电碳厂当了一名正式的工人。
当时的他是个一米八的大高个,所以在厂里当装卸工。
本来他在厂里不怎么起眼,他也不怎么爱说话,工友们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有一年,他们厂里的民兵搞训练,每个人用“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打靶,一人打3发。
当时大多数人的成绩都很一般。
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不爱说话的小伙子居然打了个优秀。
这一下让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都称赞他厉害。
而白宝山也像突然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亮点一般,他从此就迷恋上了打枪。
当时国家对枪支的管理还不是极其严格,有些人家家里有汽枪,用来打鸟用。
白宝山就想办法跟他的亲戚借了一把汽枪。
每天下班之后,他就背着枪到附近的林子里去练习射击。
一年之后,他的枪法更是得到了大幅的提升。
一般在15-20米之内,飞鸟都躲不过他的子弹。枪响鸟落,从不失误。
他甚至有时候睡到半夜都会起来摸一下枪。
如果正好看到有老鼠跑出来,他对着老鼠射一枪,能直接把老鼠打进墙角里。
对于白宝山来说,射击似乎是他的一种天赋,他也从这件事上得到了极大的快乐。
不夸张的说,如果他当时能有机会成为一名射击运动员,那么他也很有可能会夺取奥运金牌。
他热爱射击,也乐于研究。
他甚至把射击练成了肌肉记忆。
但是最后,他把枪口对准了警察和老百姓。
白宝山要报复,他想杀了那个不给他办户口的片警。
于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绝技,也怀念起了摸枪的感觉。
第一个被他盯上的,是他之前工作过的电碳厂,附近的高井电厂的执勤哨兵。
因为那里他很熟。
6
1996年的3月31日晚,白宝山跳墙进入了高井电厂内。
本来他只是去踩点,并没有打算当天动手。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天居然出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到那儿的时候接近晚上9点40分,正好碰上执勤的哨兵换岗。
换上来的这个哨兵叫范龙泽,他接过上一班岗的战士递给他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和子弹袋,在身上扎好扣好,就板板正正的站到岗亭上。
当然那个子弹袋是空的,枪里也没有子弹。
因为按照当时的规定,哨兵执勤不能带子弹。
不过虽然没有子弹,但枪是真的。
白宝山也在远处看到了范龙泽身上背着的枪,爱枪的他感觉那把枪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当时他躲在备件库附近,执勤的范龙泽在环顾四周的时候,一瞬间看到了他的黑影,于是范龙泽走过去查看。
但是走到备件库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当天晚上风挺大,所以范龙泽当时就认为可能是刮大风的错觉。没再仔细搜查。
范龙泽回到岗亭之后,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的厉害,好像是晚饭吃错了什么东西。
他想忍着,但是越忍越痛。
到最后,他干脆蹲下去呕吐了起来。
就是在这个间隙,白宝山突然从备件库闪身出来,一步步的逼近范龙泽。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粗铁棍。
范龙泽甚至都没有站起身,就被白宝山一棍子打到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见范龙泽没有了反应,白宝山也不墨迹,迅速抽走了那把“五六”式步枪。消失在夜色中。
幸运的是,范龙泽只是被打晕受了重伤,并没有死亡,他很快苏醒了。
不过清醒过来的他也很快的发现了自己的枪丢了,应该就是被袭击他的人拿走了。
于是他马上挣扎着爬进岗亭,拨了求救电话:
“我是西大门哨兵,我遭到了袭击,枪被抢走了。”
发生了公然袭击哨兵并抢劫枪支这么恶劣的事件,北京警方立马高度重视。
因为这会对公众安全造成极大的威胁。
同时,这件事也是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
警方马上成立了3.31专案组,重点追捕这名抢枪的凶犯。
但是与警方的高度紧张截然不同的是,白宝山的心情却特别轻松愉快。
因为他没想到,从哨兵手里抢枪这么容易。
这一次的成功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心。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他居然嫌弃抢的这把步枪不方便携带,而且太过显眼,他想要一把短小精悍的手枪。
于是他筹划着再抢一次枪。
第二次,他选择的是北京某装甲司令部。
4月7日晚上9点半左右,白宝山手持第一次抢来的步枪,在司令部附近的小松林里,对着正好巡逻至此的哨兵余启明直接开了2枪。
一枪打中了他的腰部,另一枪击中了他的右臂,当即就血流不止。
余启明拖着受伤的身体坚持跑回了营房,通知战友们小松林有情况。
可是战友们赶过去的时候,白宝山早就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脚印。
余启明随后马上被送往了医院抢救,最后也脱离了危险,从白宝山的枪口下捡回了一条命。
到这里,白宝山除了在监狱中杀害两个狱友之外,还没有背上第三条人命。
不过这一次没抢到枪让他很沮丧。
不仅如此,他这次行动,除了动静搞得太大,他还遇上了别的麻烦。
白宝山袭击了余启明之后背着枪逃亡。
路上,他拦下了一辆路过的面包车。
他用枪威胁司机下车,然后自己把车开走了。
但是白宝山是不会开车的,他本来是打算等户口下来后去学开车,做点小买卖。
只是户口一直没解决,他也没能去学车。
所以当时他虽然抢了面包车,但其实不太会开,也不懂交通法规。
当他经过石景山区石兴大厦附近的十字路口时,他看深夜路上人少,就直接掉头逆向行驶了。
当时已经是深夜0点多了,白宝山认为危险已经暂时解除,所以他也不着急,慢慢的开着他并不熟悉的车。
但就是那么巧,刚好这天赶上石景山区防暴大队巡逻。
6名巡警立马就注意到了这辆开的很慢又逆行的面包车。
7
巡逻队发现了这辆异常的面包车,就马上过去对着面包车里的人喊话,让司机停车接受检查。
白宝山哪里敢停,看到逼近的巡警,他猛一脚油门,车子直直就往前冲。
巡警一看这情形,马上意识到不妙。
不过他们当时认为,这司机可能是喝了酒,想逃避检查。
绝对想不到,那其实是刚犯了两起袭击武警抢枪的悍匪白宝山。
见面包车飞快的逃跑了,巡警们也马上开着警车在后面追,一直追了数百米,终于逼停了小面包车。
停车之后,警车上下来3个巡警,准备对这小面滴的司机进行一番训诫,并对其采取刑罚措施。
就在这3名巡警靠近面包车的当口,白宝山突然从面包车的右后门迅速窜出来,对着他们三人连开了3枪。
三名巡警当时就被打伤了。
可以说,巡警当时是毫无防备的,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车上会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更不会想到对方还有枪。
另外三名还在警车上的巡警此时也听到了枪声,他们立马明白过来,出大事了!
于是这三人马上跳下警车,对着小面包车的方向连开了数枪。
本来是白宝山单方面开枪,这一下,局面瞬间升级成了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那一晚,“砰砰砰”的枪声持续了好长时间。
白宝山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名巡警,最后还被他逃脱了。
在这次枪战中,4名巡警受伤,其中1人还是重伤,但白宝山却毫发无损。
如果当时白宝山那把56式手枪有扫射功能,估计这6名巡警就要当场殉职。
逃脱后的白宝山最后躲进了一个果园,一直呆到了天亮。
追踪他的警察没发现他的踪迹,就撤退了。
他把枪和子弹埋在了一颗苹果树下,并做了记号。
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出苹果园,跟没事人一样,混入晨练的人群中,一路小跑回了家。
这次惊心动魄的“午夜枪战”事件在整个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多家报纸都头版头条刊登了此次事件。
新闻媒体也在第一时间播报了这个新闻。
公安部也对这个敢公然挑衅警方的悍匪做了全城通缉。
在这样的形式下,白宝山决定把“搞把短枪”的计划暂时搁置。
白宝山从硬刚警方发生枪战,到他4月21日再次袭击哨兵抢枪,中间隔了2周的时间。
这2周里,他静下心来,好好总结了之前行动失败的经验教训。
他考虑到自己已经在石景山地区暴露了太多痕迹,最好换个地方避避风头。
于是他去了住在房山的二姐家。
说到这里,有个细节不得不提。
白宝山当初从哨兵手里抢了枪,但是枪里是没有子弹的,哨兵的弹夹里也没有子弹。
那他射杀哨兵和巡警的子弹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就得说回他坐牢的时候。
白宝山被加判了10年的刑期之后呢,前5年是在原来的监狱服刑,后5年是要去大西北服刑的。
所以在1991年的时候,白宝山就被送去了新疆石河子市新安监狱。
新疆当时跟内地不同,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历史遗留问题。
当地的民间,散落了很多的枪支弹药,像退伍军人,基层民兵,猎户,甚至普通的农牧民手里,都可能有枪支子弹。
所以在新疆搞子弹,不是一件难事。
而当时白宝山就有机会从当地的牧民手里购买子弹。所以他收集了不少。
大家可能会有点不明白,他一个坐牢的人,怎么能向牧民购买子弹呢?
这是因为,当时新疆的监狱,由于地理环境和劳改条件的限制,犯人被分成了两类。
一类叫“收监犯”,大家应该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这是呆在监狱里不能自由外出的那种。
这类犯人每天是要起来进行早点名的。
他们吃过早饭之后,在武警的看押下,到指定地点开始从事农业劳动。
他们活动的地方,四周都要插上小旗子,再把这些旗子连起来,这个连线就是警戒线,所有的犯人都不能越过这个警戒线。
中午的时候,会有另外的犯人给他们送午饭,到了晚上工作结束,武警再押着他们回监所。
回去之后是要进行晚点名的,每个被点到名的犯人,需要大喊一声“到”然后蹲下。
点名没有问题之后,再去吃晚饭,最后回监房睡觉。
所以这一类犯人的行动是非常受限制的,几乎没有一点点自由。
那么白宝山肯定不可能是这一种,不然他不可能有机会购买子弹。
他是另一类犯人,称为“零星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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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零星犯”是什么意思呢?
当时在新疆的监狱,除了大多数的犯人被安排从事集体劳作外,还有一些零散的工作,比如监狱里的菜地,需要有人去打理,还需要有人去养猪,放牛,放羊,于是就产生了“零星犯”这个类别。
这类犯人的自由度要比收监犯大的多,工作也相对轻松一些。
而且这”零星犯“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晚上需要回去收监的,还有一种是不需要回去的,叫做”外宿犯。”
白宝山就属于“零星犯”中的“外宿犯”。
他就是乘着晚上住在外面的机会,想办法从当地的老乡手里搜集子弹。
不过这“零星犯”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去当的,这还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的。
一般是在刑期超过半数且表现较好的犯人中挑选,而且还需要缴纳一定数量的保证金。
当时白宝山所在的新安监狱需要的保证金是一万元。
他们主要是用这笔钱买牛,然后就由这个缴款人自己去放牧,奶牛产出的奶会出售给附近农垦团场。
这样,犯人就有一定的自由,而监狱也可以得到一笔创收,一举两得。
白宝山被遣送去新疆后,认识了一个狱友,叫李清亮。
这个人在白宝山日后的犯罪道路上,应该说也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的。
当然,那并不是他主观上的意愿。
李清亮在服刑前,曾在某军事部门供职,所以他本人有着丰富的军事及枪械知识。
后因报复杀人被判了无期。
白宝山来的时候,李清亮已经在这里呆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他当时也已经是“零星犯”的身份。
白宝山一向少言寡语,跟其他的犯人都不怎么打交道,显得很生疏,却唯独对李清亮是打心底的佩服。
他经常向李清亮讨教关于枪支弹药方面的知识。
白宝山问的也相当的详细,比如枪的结构,射速,装弹量,保险位置,如何分解等等。
每一种枪支的情况都打听的很清楚。
李清亮觉得,或许是男人之间对于枪支都有共同的热爱,所以他也很乐意跟他聊这些。
并告诉他每种型号的枪的优缺点,哪个型号的枪最好用等等。
白宝山当时还跟李清亮打听了北京军事单位哨兵的执勤情况。
李清亮告诉他,哨兵上岗,只带枪支不装弹药。
正是有了这个信息,白宝山才决定在监狱中收集子弹。
这么看来,他出狱之前,就对自己日后的人生做了详细的规划。
他说他做了两手准备,但他留的这个后手,却非常的充分。
或许对白宝山来说,犯罪这件事情,早就成了一颗深埋在他内心的种子,他只是在等一个发芽的机会。一个说服他内心最后一点良知的借口。
办户口的事,就成了一个最完美的理由。
不过当时,对李清亮来说,后来会发生什么,他可没法预测。
他就是觉得跟白宝山挺谈得来,所以也格外照顾他。
李清亮作为“零星犯”,有时候菜地出菜时缺人手,他就点名让白宝山去帮他忙。
这也让白宝山得到一点点自由的空间。
有一次,李清亮在跟白宝山一起收菜时劝他:
“家里要是有点经济条件,就让家里给寄点钱来吧,弄个“零星犯”,可以少受点罪。”
白宝山心动了。
他当时也符合条件,刑期过半,表现良好,他在监狱里干活一向很卖力。
就差钱的问题了。
最后,白宝山决定,听从李清亮的建议,给家里写信。
不过,他不会写字,因为白宝山没念过几年学。
当年他父亲死后,母亲就改嫁了。
由于家里孩子太多,母亲还要照顾他的两个姐姐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大弟,最后只能决定把他送回河北的徐水农村,让老家的亲戚帮忙照顾。
等他再次返回北京家中,他已经13岁。
在乡下他没上学,所以回北京后,母亲送他去上小学一年级。
但是同班的孩子都比他小了5,6岁,他在班里的个头非常扎眼,引得班里同学都嘲笑他。
在这种环境里,白宝山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变得孤僻自卑。
到了3年级,他不愿意再读下去了,索性就离开了学校,辍学后在一个酱菜厂当临时工。
所以白宝山总共读了3年不到的书,跟文盲差不多。自然也不会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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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宝山不会写信没关系,李清亮会写。
于是他们两人就一起商量着给白宝山家里写了一封信。
信里把当时监狱的情况说的极为艰苦,白宝山在那里吃尽了苦头,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希望家人能给自己筹点钱,买个“零星犯”的名额,这样就可以少吃点苦了。
白宝山的母亲收到信之后,自然是心疼不已。
本来白宝山小时候被她送回农村老家,吃了不少苦,对此,母亲深怀愧疚。
而且,白母一直觉得,如果当时自己把白宝山留在身边,或许他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做母亲的,总觉得孩子的问题,自己是有责任的。
如今儿子提出要钱买个“零星犯”的名额,她虽然经济也并不好,但还是决定帮儿子一把。
白宝山的母亲找了两个女儿和白宝山的大弟商量。
其实白宝山还有个小弟,是他母亲改嫁后跟继续生的儿子,不过他母亲没找小弟,毕竟是跟继父的儿子,跟白宝山关系已经没那么亲了。
两个姐姐和大弟听母亲说了白宝山的请求之后,他们也赞同一起凑钱。
在姐姐的心里,他们对白宝山这个弟弟也是疼爱的。
而白宝山的大弟在白宝山13岁回到北京后,两人就一直住在一起。
包括白宝山结婚后,大弟也跟着他们夫妻倆,一起住在北辛安的房子里。
所以大弟跟白宝山的感情也非常好。现在哥哥需要帮忙,大弟当然也义不容辞。
最后,白宝山的母亲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两个姐姐和大弟弟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总算是凑足了1万块钱。汇去了新疆石河子。
就这么着,白宝山成了一个“零星犯”,而且还是“外宿犯”,这就给了他很大的自由。
因为外宿犯不受监狱作息制度的限制,他们甚至还能去附近的县城溜达,只要当天返回即可。
有时候他们还坐汽车去石河子市和奎屯市游逛,如果当天回不来,第二天回来只要不被管教员发现,就不会受到惩罚。
当时跟白宝山一起当零星犯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李宝玉,一个叫傅克军。
这两人还会找机会出去嫖娼。
白宝山也跟着去过几次。
这真是一件讽刺的事。
听到这里,大家心里是不是会产生一个疑问?
坐牢居然可以这么宽松,难道监狱方面就不怕犯人跑了吗?
对于零星犯来说,逃跑绝对具备条件。
不过倒没有发生过此类事件,为什么呢?
因为第一,如果他们逃跑没成功,被抓回来,是要加刑的。
零星犯都是一些刑期快结束的犯人,没人会这么傻。
第二,零星犯之间有“连坐”的责任关系。
也就是说,一个犯人跑了,其他相关的犯人会受到审查和处理。
而零星犯不是单独一个人的,一般都是两个人搭班,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所以即使他们有条件逃跑,也不太会去实施。
不过白宝山能成为零星犯,给他收集子弹创造了条件。
他陆陆续续的跟牧民买了子弹,并藏在了牛房的屋顶上。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导致白宝山前期藏的子弹,被监狱方面没收了。
他只好想办法再去弄子弹。
后来一次弄到子弹也是一个巧合。
有一天,有牧民在他干活的那个监狱草场附近放羊,当时天空突然刮起大风,尘土飞杨,羊群当时一下就惊了,慌乱中就跑进了监狱草场中。
白宝山当时就抓着这个机会,硬说牧民的羊吃了他的菜,他扣下羊群,要牧民赔偿。
牧民也知道他是耍无赖,但是自知理亏,他的羊确实跑进了草场。
最后白宝山提出一个条件:
“这样吧,你手里是不是有子弹,你拿子弹来换羊吧。”
牧民没办法,最后给了白宝山75发步枪子弹和50发手枪子弹。才换回了自己的羊。
这一次,白宝山也学聪明了,他没把子弹带回牛房,而是用塑料布包好之后埋在了一个水渠附近。
出狱那天,他悄悄到水渠边把子弹挖出来带回了北京,他后来抢的那把“56”式手枪,正好匹配这种子弹。
这也就是他枪战中子弹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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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到他第一次的子弹被搜走,是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事,那就顺便来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之前提到,李宝玉和傅克军是白宝山的两个零星犯搭档。
但是这两个人,后来也成了白宝山的手下冤魂。
也就是他在狱中杀害的那两人,是白宝山系列案中第一个和第二个死者。
那白宝山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呢?
前面提到,白宝山曾经被自己的狱友出卖,因而被加判了10年的刑期。
而出卖他的那个狱友却因此得到了减刑的奖励。
这让白宝山对监狱里的人有一种很深的敌意。
在他坐牢期间,除了李清亮和另外一个叫吴子明的,他跟别人都保持距离,对别人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友好。
关于这个吴子明,也是一个重要人物,在白宝山后面的案件中,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李宝玉和傅克军虽然和白宝山同为外宿犯,一起住在监狱外的牛房里,但是三人的关系并不好。
应该说,是李宝山和傅克军老找机会欺负白宝山。
李宝玉是1961年出生的,他跟白宝山一样,也是从北京遣送到新疆的犯人。
他原来在北京毛毯厂工作,因盗窃入狱的。
傅克军1963年出生,是北京灯泡厂的工人,这个人入狱的原因是用暴力手段劫持出租汽车。
也是个狠人。
这3个人在一起,李宝玉是组长,处处都要当老大。
而傅克军家里则挺有钱,所以也比较横。
只有白宝山无钱无势,两人就有点看不起他。
当然,李宝玉和傅克军两人之间,也存在矛盾。
也有点互相瞧不上,只是在欺负白宝山这件事上,两人经常能达成一致。
当时傅克军给自己买了两匹马,因为他家有钱嘛。
这傅克军放牛的时候就骑着马在另外两人面前显摆。但是他的马不允许别人碰,更不能骑。
李宝玉作为组长,他觉得他才应该是老大,对傅克军这种做法就很不爽。
他直接对傅克军嚷嚷:
“臭显摆什么呢?下来,让我骑!”
李宝玉要骑傅克军的马,傅克军当然不让,最后两人还打起来了,打的是头破血流。
不过这两人打架归打架,面对白宝山的时候,这两人就是同盟。
他们经常让白宝山去干最脏最累的活,清理牛棚,起粪,挤奶,或者是在坏天气去收牛。
白宝山要是拒绝或者表示不满,他们就会臭骂他一顿,有时候甚至还会上拳脚。
其实白宝山个头不小,他身高一米八,体型也算得上健壮。
要是动起真格的,这两人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过白宝山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对于这些不公平的待遇,他大多数选择沉默。
所以给人一种他很好欺负的错觉。这也让李宝玉和傅克军对他肆无忌惮。
然而,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白宝山绝对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主,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狠角色。
但这两人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下一秒,他们就直接去见阎王了。
白宝山杀李宝玉是1993年9月的一天。
在这之前,两人就多次发生矛盾。
李宝玉仗着自己是组长,总是对白宝山颐指气使,指使他干这干那的。
白宝山只要表现出不服气,李宝玉就揍他。
但白宝山当时并没有还手。
李宝玉见白宝山一副窝囊相,更加嘲笑起他来:
“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有本事你也打我啊?”
白宝山回他:
“我不打你,我熬到现在不容易,我要是把你打死了,就会被枪毙,划不来!”
李宝玉听白宝山这么说,相当不服气,只当他是嘴硬;
“你他妈少跟我来这套,就你那怂样,还打死我?得了吧,你要是个北京爷们,你倒是犯把脾气给咱瞧瞧啊!不是我说你,你他妈净给北京人丢脸了。”
面对李宝玉话里的挑衅,白宝山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激动,他只是用平淡的像闲聊的口气回李宝玉:
“行,你等着,这几天我就犯把脾气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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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宝山轻飘飘的说了句要犯把脾气给李宝玉看看,李宝玉当然没放在心上,他以为白宝山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一向都很怂。
但是白宝山却在暗地里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秘密又安全的除掉这两个人,自己又不会被怀疑。
不得不说,白宝山这人心机很深。
李宝玉和傅克军在被杀之前,是一点都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异样来。
在白宝山终于想到对策之后,李宝玉就突然“失踪”了。
对于李宝玉当天晚上没回牛房这事,白宝山没说什么,傅克军竟然也没什么反应。
两人当天晚上照样关灯睡觉。
他们倆甚至提都没提李宝玉。
第二天晚上,李宝玉还是没回来。
白宝山当然是不会提的,因为他心里最清楚李宝玉去了哪。
但是奇怪的是,傅克军依然对此事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比白宝山还要淡定。
到了第三天,还是白宝山自己去向监狱方面汇报了李宝玉“失踪” 的事情。说李宝玉已经2天未归。
对于这个消息,监狱方面第一反应就是,“这孙子肯定是跑了!”
不过在随后的调查中,监狱方面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李宝玉的刑期只剩下一年了,这时候逃跑,显然不太符合常理。
而且他们还发现,李宝玉的私人物品全都在牛房里放着,跟平时一样,没有翻动或者是打包的痕迹,这也不符合逃跑的特征。
于是白宝山和傅克军就被找去接受审问。
白宝山一口咬定李宝玉逃跑了,跑去哪里了他不知道。
傅克军的回答也跟白宝山差不多,说李宝玉白天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去哪里了他不知道。
最后监狱方面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就只能以“越狱”给李宝玉定案。
白宝山也正常回到牛房继续种菜放牧。
似乎李宝玉真的是逃走了。
不过实际上,李宝玉就被埋在离牛棚不远的土坑里。
就在那次白宝山说要犯一次脾气给他看的几天后,白宝山主动来找李宝玉。
那天傅克军正好一个人出去放牛了,而李宝玉当时正坐在牛棚边上歇息。
白宝山就蹲下来跟他说话:
“我的钱藏在牛棚墙缝里,抠不出来了。”
李宝玉烦他,不想跟他多废话:
“你傻逼不?自己弄去!”
白宝山好声好气的继续说到:
“你帮帮我,弄出来我请客,请你喝酒,你看这行吗?”
李宝玉听白宝山说请自己喝酒,心里还想着:
“这货可终于开窍了,知道前几天得罪我了,现在找个借口来讨好我呢。”
于是他就跟着白宝山走到了牛棚的一角。并问白宝山:
“钱在哪儿呢?”
白宝山指了指接近地面处的一个墙缝。
那个位置得猫着腰才能看清楚。
李宝玉就弯下腰去看,果然在墙缝里看到了一卷钱。
那是白宝山事先塞进去的。
李宝玉用手指抠了抠,但是没用,手指头根本抠不出那钱。
于是李宝玉就去找了根细铁丝,准备用铁丝把钱钩出来。
当时李宝玉一边钩钱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我就说你个傻逼不,把钱藏这,拿都拿不出来,你脑子怎么长的,一会我拿出来咱们就去买酒喝啊,你说的……”
“砰”的一声,李宝玉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随后人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白宝山此时手里拿着一把铁锤站在他身后。铁锤上还沾着血迹。
刚才,白宝山就是乘着李宝玉弯腰钩钱的时候,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铁锤偷袭了李宝玉。
看着倒地的李宝玉,白宝山没有就此罢手,他对着李宝玉说了句:
“我现在就犯把脾气给你看看!”
说完他又抡起铁锤对着李宝玉的脑袋狠狠的砸了四五下,直到把李宝玉的半个脑袋砸的凹了进去才停。
那脑袋已经头骨碎裂,脑浆四溅。
随后,白宝山从容的把李宝玉的尸体扛到他事先挖好的一个土坑,扔进去埋了。
埋好尸体,他又回到杀人现场,从牛棚里搞了点牛粪撒在有血迹和脑浆的位置,混合在一起之后把牛粪铲掉,然后抱了一堆干草铺在上面。
一切干的神不知鬼不觉。
收拾完这一切,白宝山若无其事的坐在牛棚外晒太阳。
而出去放牛的傅克军也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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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李宝玉的当天晚上,白宝山睡的特别踏实特别香甜。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大天亮。
悍匪的心理素质果然跟常人不一样。
如果是个正常人,第一次杀人肯定会紧张害怕心慌,晚上还可能会睡不着,或者噩梦连连。
但对白宝山来说,有的只是出了一口恶气的痛快。
当他回味起李宝玉那被自己砸扁的脑袋和他迸射出的脑浆,他还有一丝畅快淋漓的感觉。
当时李宝玉的尸体距离他睡觉的地方8米不到。
至于傅克军对李宝玉的失踪选择沉默,其实是有原因的。
当天,他一个人出去放牛,很晚才回来,因为他又偷偷溜去嫖娼了。
这事白宝山是知道的。
傅克军想着,如果自己掺和这事,到时候把白宝山逼急了,他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嫖娼的事供出去,那到时候自己肯定会被加刑。
反正李宝玉跟自己也不和,不见了更好。
权衡利弊之后,傅克军当然选择保自己。
其实白宝山对于这一点也深谙于心。
他早就知道,监狱里的人最靠不住,每个人都只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所以他杀掉李宝玉,一点都不担心傅克军会告密。
而傅克军也确实一直咬死说自己对这事不清楚。
但傅克军肯定不知道,他自己也命不久矣。
白宝山当然也不会放过傅克军,他也欺负过自己。
对白宝山来说,凡是欺负过自己的人,都得死。
白宝山可是个具有极强报复心的人。
不过,因为李宝玉刚失踪,白宝山不好马上动手,否则自己的嫌疑就太大了。
而傅克军似乎也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什么,此后的半年时间,他都对白宝山客客气气的,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但傅克军的这种态度并没有打消白宝山杀掉他的念头。
白宝山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在他对傅克军动杀心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他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不动手,只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半年后,到了3月20日这天。
白宝山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傅克军已经多活很久了。
于是他准备动手。
20号的白天,在牛棚干活的,除了白宝山和傅克军,还有另外两个“零星犯”,秦某和田某。
不过,这两人不是“外宿犯”,他们晚上9点要准时回监室。
晚上吃过晚饭,4人在牛房看了会电视,秦某和田某就回去了。白宝山和傅克军也各自睡去。
但白宝山心里很清楚,半夜他得起来“干活”。
傅克军则压根不知道,今晚就是自己的死期。
等到半夜白宝山醒来的时候。傅克军早就睡的跟死猪一样,还在有节奏的打着呼噜。
白宝山悄悄起身,走到屋外,拿上他白天放在墙角的铁榔头。然后返回屋里。
他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低下头对傅克军端详了一会。
此时他的内心应该是得意的,因为眼前这个他早就厌恶至极的人,马上就要从他的眼前彻底消失了。
这货再也不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仗着自家有钱瞧不起自己了。
他会跟李宝玉一样,静静的躺在地下长眠。
这一次杀人,白宝山甚至有点激动。
白宝山终于抡起了铁榔头,狠狠的砸在了傅克军的脑袋上。
睡梦中的傅克军哼了一声,随后就软软的瘫倒在床上,看着应该已经去阎王那报道了。
白宝山见傅克军没气了,嘴里嘟囔了一句:
“终于闭嘴了!”
随后转身出了门。
他出去把榔头放回原位,然后操起放在门外的一把铁锹,走到牛棚不远处去挖坑,准备用来埋傅克军的尸体。
忙乎了大半个小时左右,坑终于挖好了。
白宝山提着铁锹回到牛棚,准备把傅克军的尸体扛出去。
当时他情绪特别好,因为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麻烦终于解决了,所以脚步也特别轻快。
但是当他回到牛棚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幕让他吃惊的景象。
13
等白宝山回到屋里想处理傅克军的尸体时,他看到的,竟然是傅克军直挺挺的坐在自己床上。
当时傅克军一动不动,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似乎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白宝山一见这情景,直接拿手里的铁锹砸了过去。
他不能给傅克军丝毫反应的时间,一旦他清醒过来,自己就暴露了。
当时白宝山在情急之下使出了全身力气,由于力气过大,铁锹直接砸穿了傅克军的脑袋。当下鲜血四溅。
傅克军再次倒在床上,鲜血马上染红了他的被褥枕头。
这一次,傅克军是真的死了。
脑袋都被砸成那样了,再不死,那就见鬼了。
白宝山也没有开灯,他也丝毫不敢耽搁,扛着傅克军的尸体就出去了。
那个挖好的土坑紧靠着牛棚的墙根,挖了有2米深。
白宝山把尸体扔进去,然后把坑填平,最后又跳上去踩了几下。
确定没问题之后,他又弄了点干草铺在上面,撒了点水。
这埋尸方法跟处理李宝玉是一摸一样。
尸体埋好后,白宝山回到牛棚,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次作案漏洞太多了。
傅克军的床上到处是血,这都是证据啊。
他坐在自己床上思考了一阵后决定,把染血的被褥枕头拿出去烧了。烧完后的灰烬他又用沙土埋了起来。
忙完这一切,已经凌晨时分。
白宝山又把牛棚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撒上了水。看起来像是刚做完清洁工作。
这一晚,白宝山几乎没有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秦某又来牛房干活。
但这天他来了以后,只见到了白宝山一人,于是他就问:
“怎么就你一个人?傅克军去哪儿了?”
白宝山回他:
“他去团场送牛奶了。”
听白宝山这么说,秦某也没再问,自己去干活了。
接着,田某也来了。
他本来准备去打扫牛棚,但是他发现,牛棚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地上还洒了水。
田某也没多想,有人把活干了是好事,自己可以乘机偷懒了。
到了中午,傅克军还没有回来。
而白宝山因为太困,躲在屋子里睡觉。
秦某就走进房间想看看怎么回事。
但他一进去,就看到傅克军床上的枕头被褥都不见了,他很奇怪,又问白宝山:
“傅克军的被子怎么不在了?他送牛奶还带被子?”
白宝山还是很平静的回答到:
“我不知道,他走的时候都带走了。”
秦某当时起了疑心,因为这事听着就不正常。
但是他看白宝山也没啥不正常的表现,又找不出其他破绽,也就没再多问。
3人一起吃过午饭后,白宝山又回屋睡觉了,秦某和田某就在屋里看电视。
两人一直看到5点,这时候白宝山也睡醒了,他们一起出去收了牛。田某则去食堂打了晚饭拿过来三个人一起吃了。
吃完3个人一起看电视,一直到8点,傅克军还是没回来。
当时田某和秦某准备回监室了,对傅克军的事没有再问。
到了22号,田某和秦某再次过来干活时,依然没有看到傅克军出现。
这两人也没当回事,还开玩笑说,傅克军估计是在哪喝酒喝多了,要不就是去找女人,被女人扣住了。
反正两人谁也没跟监狱报告傅克军一直未归的事。
在监狱里,这也很正常,犯人都只顾自己,别人的事,他们才管不着。
最后还是白宝山自己跟监狱报告,说傅克军从21日早晨出去后,一直未归。
又失踪了一个人,这引起了监狱方面的警觉。
于是监狱的两名中队长带领着武警,把白宝山,田某和秦某3人收监了,并且告诉他们:
“傅克军跑了,中队要对你们进行审查。”
白宝山被收监,牛棚就没人看管了,于是监狱方面安排了一名姓唐的犯人暂时接替。
唐某当晚睡的是傅克军的床。
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且他总感觉有股说不清的味道刺激着自己的鼻腔。
当时唐某无意中伸手摸了一下墙,只觉得手上有黏糊糊的感觉,而且还有点腥味。
他立马坐起身,打开了灯,想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他就看到自己手上沾着红色的东西,看着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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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某觉得不对劲,于是又往墙上看去,只见墙上有很多红色的污点,非常像血迹喷射的形状。
这一下,唐某彻底睡不着了。
他起来把屋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在房子的顶棚上,他发现了同样的红色污点。
吓坏了的唐某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急急忙忙的跟中队报告了这个情况。
得到新情报的监狱方马上派人对牛房进行了全面检查,提取了墙上和顶棚上的血迹进行化验,化验结果确定了是人血。
同时他们还在傅克军的床底下,发现了700块钱。
这一下,白宝山的疑点更重了。
因为,假如傅克军是逃跑了,那他床底下的700块钱,不可能不带走。
傅克军失踪的时候,只有白宝山跟他两个人在屋里。
而且傅克军的被褥枕头不见了,也很蹊跷。
谁逃跑不带走钱,却带走被褥枕头啊?
再加上血迹,包括白宝山之前跟傅克军打过架,还有半年前莫名失踪的李宝玉。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白宝山有重大作案嫌疑。
接下来,白宝山被重点提审,由狱政科的副科长王永康亲自审讯。
但是审了10几天,白宝山的态度却非常强硬。
他甚至交代了自己藏匿了95发子弹的事,但就是不承认傅克军的失踪跟自己有关。
监狱方面曾经怀疑傅克军已经遇害,他们动用了警犬进行搜寻,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傅克军的尸体。
虽然尸体是没找到,但是白宝山的嫌疑并没有消除,这件事让他也吃了不少苦头。
他被关进了小号,单独羁押了3个多月。
期间被提审多次,但他每次都咬死,傅克军是3月21日凌晨5点,带着行李骑着马离开牛房的。
当问到他牛棚里的血迹是怎么回事时,白宝山说那是以前傅克军和李宝玉打架时打破了头,那时候留下的。
白宝山除了这些狡辩之外,他还给监狱提供了很多能证明傅克军逃跑的证据。
白宝山说:
“傅克军他经常在外边找女人,据我所知,他外面有个相好的,这女人把他迷的神魂颠倒,他经常把牛房生产的奶送给这女人,他还送过其他东西给那女人,而且为了这个女人,他好几次夜不归宿。本来我想报告这个情况的,但是傅克军他恐吓我,说我要是说出去,他就对我不客气。我平时就经常被他欺负,我也怕他,所以我没敢说。”
“还有,他还经常去另外一个女人家里赌博,傅克军很喜欢赌,对了,那个女人曾经来牛房找过他,他俩商量要一起出去做生意。我听说,傅克军赌博欠了很多钱,那女人说让傅克军跟她一起跑,去伊犁口岸做生意,说是那儿能赚大钱。”
白宝山试图让监狱方面相信,傅克军是因为欠了赌债,想出去做生意赚大钱才跑的。
这些说辞显然站不住脚。
但问题是,傅克军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也就无法确定他已死亡。
后来监狱还发动犯人提供线索,希望能找出一丝破绽。
不过监狱的人反映,白宝山虽然与傅克军有矛盾,但都是些小矛盾。
比如,傅克军不让白宝山摸他的马。
大家一致认为,白宝山应该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杀人。
而跟白宝山和傅克军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的田某也说,白宝山和傅克军的关系时好时坏,但是肯定没什么深仇大恨。
说白宝山会杀傅克军,不合情理。
最后,监狱方综合了各方面的信息之后,认为白宝山确实没有杀害傅克军的证据,所以让他写了保证书之后,就把他放回去继续放牛了。
而傅克军的案子,就只能作为“悬案”挂到一旁。
这两个案件,一直到1997年白宝山被捕后,才真相大白。
15
前面说到,白宝山因为闹出太大动静,不敢再在石景山作案,所以去了房山二姐家。
白宝山的二姐在房山县的一个农场工作。
4月18日这天,白宝山闲来无事,就想去农场看看二姐,于是他坐上了去往农场的公交车。
去农场的路会经过八一射击场。
坐在车上的白宝山当时就注意到了这里。而且他还发现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情况。
这个射击场门口有哨兵,而这哨兵佩戴的,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短枪。
这个发现让白宝山立时双眼放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便下了车,在射击场的周围先观察了一圈。
他发现,这里地理位置偏僻,离村庄较远,周围道路比较复杂,还有一片开阔的玉米地。
这样的环境对于他作案来说,真是理想至极。
他当即就决定,就抢这里哨兵的枪。
不过他这人胆大心细,观察了周围还不够,他又借着想打靶的名义,走到射击场的大门和哨兵攀谈起来,趁机就观察大门内的情况。
在了解清楚里外的情况之后,白宝山就回自己家去了,他是回去做准备工作的。
他先是返回之前藏枪的苹果园,找到标记的位置把埋在土里的枪和子弹挖出来。
然后等到4月20日,下午3点左右,白宝山弄了个自行车,还搞了一个帆布袋用来装那把长枪。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塑料包装,擦枪布,他这准备工作做的可谓是细致。
他把帆布袋绑在自行车大梁上,伪装成渔具,然后骑着车向射击场出发。
到了射击场附近,白宝山来到那片玉米地,把枪和子弹分别埋好,然后就在玉米地里守着。
一直等到天黑了才骑上自行车返回二姐家。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4月21日,下午4点左右,白宝山再次出发。
不过这次他没骑车,而是坐的公交车。
他先坐337路到了古城,然后坐上了从古城到大灰厂的班车,在射击场这一站下来,到达的时间是下午的5点半。
他又钻进玉米地,看了一下枪和子弹,都在。
随后他顺势就躺在玉米地里休息,他脑子里同时开始筹谋一会的行动计划。
白宝山对射击场哨兵的情况已经摸清楚了,那个哨岗上有两个哨兵。
这比一个哨兵的情况要棘手一些,所以他设计了几个方案。
一种是,他潜伏到射击场内部去,如果两个哨兵在一起,他就开枪把两人都打死。
如果那两人没在一起,他就等到他们在一起时再开枪。
第二种是,如果他在射杀哨兵之前就被发现了,那么他就把身上的子弹都打光,在这个过程中寻找脱身的机会。
还有一种最糟糕的情况是,如果自己最后不能脱身,他就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此时的白宝山就是一个亡命徒,他已经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
对他来说就一个宗旨,不成功便成仁。
当时他身上还有61发子弹。
对于子弹的数量,他烂熟于胸。
他估算了一下,这61发子弹,应该足够了。
白宝山在玉米地里躺了3个多小时。
等到晚上9点左右,他借着夜色的掩护,从玉米地里钻出来,提着枪往东走,找到了他之前看好的一处矮墙,翻了进去。
进入到射击场之后,他靠着墙边慢慢往大门方向挪动。
门口的大门警卫室白天在施工,晚上是没人的,所以现在那里是他最好的藏身之处。
他必须乘哨兵不备躲进里面。
在他接近大门时,他逮到一个机会,闪身进了警卫室。
这警卫室刚完工,门窗还没安装,但是隐蔽性非常好。
白宝山就躲在里面,从窗口的位置观察外面的情况。
当时时间还不太晚,所以哨岗比较繁忙,不停的有回归的人员叫门,还有军官查岗。
白宝山就看到两个哨兵不断的出来进去。
这个时候,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于是白宝山在警卫室里继续蹲守。
终于等到了子夜时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白宝山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动手。
这时,外面开进来一辆小车,在门口按着喇叭。
16
白宝山本来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行动,突然门口进来一辆小车。
于是他决定再等一等。
那个小车在大门口按喇叭示意哨兵开大门。
这时岗亭上只有一个哨兵,另外一个应该在值班室里休息。
这执勤的哨兵走到小车跟前看看是谁。随后车里的人打开车窗大声问了句:
“现在几点了?”
哨兵回到:
“一点多了!”
哨兵应该是认识车里的人,所以没有再多问,很快便打开了大门,放小车进去。
白宝山知道,机会来了。
他端起了枪,对着哨兵的方向瞄准。
那哨兵等小车子开走后,就把大门关上。
就在他锁大门的时候,白宝山扣动板机,对着这个哨兵开了第一枪。
白宝山的枪法无需质疑,那名哨兵被打中了,摇摇晃晃的向后倒退了几步,但是没有倒下,而是转身对着子弹射过来的方向。
白宝山看到哨兵此时正面对着自己,他又对着哨兵的胸部开了第二枪。
哨兵这时一头栽倒在地。
看到哨兵已经躺在地上,白宝山从警卫室里走出来。
不过他不放心,又对着哨兵的头部补了第三枪。
白宝山确定这名哨兵已经死了,就走过去解哨兵的手枪套。
结果他手一摸到枪套,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因为那枪套轻飘飘的,里边根本没有枪。
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时间细思,所以他仍然摘下空枪套提在手上。
白宝山知道还有一个哨兵在值班室,他就跑进值班室去看了一眼。
当时看到那哨兵躺在床上,被子蒙着头,似乎还在发抖。
显然他是听到了枪声吓坏了。
白宝山当时觉得有点好笑,他也没对这个哨兵开枪,一是觉得对方没什么威胁,二是因为开枪没什么用。
对方身上并没有自己要的东西,开枪打他还浪费自己的子弹。
刚才打了3发,如今还剩下58发子弹。
他要省着点用。
第三个原因是白宝山后来在法庭上说的,他不想滥杀无辜。
不管什么原因,这个哨兵是躲过了一劫!
这次抢枪又失败,白宝山很懊恼。
不过他也不能在那里久留,于是就按原路撤退。
在走回去的路上,白宝山看着抢来的空枪套,越想越气。
自己费尽心思,冒着生命危险,最后就抢来这么个玩意。
他越看这个枪套越觉得刺眼,在他走到一个桥墩时,他索性就把手枪套给扔到了旁边的水泥电线杆旁。
白宝山当时可能是气疯了,压根没意识到他这个行为有多大的风险。
第二天那个枪套被附近村里的小孩发现了,就捡去玩。
玩了几天后又腻了,就又把枪套丢在了庄稼地里。
幸亏孩子们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也就没有告诉家长。
否则一旦家长发现,就会及时把情况反应到警方那里,那么警方很有可能会从枪套上找到一系列的证据,从而找到白宝山。
可见白宝山当时的情绪恶劣到了何种程度,以至于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虽说白宝山每次作案前,都会周密的策划一番,但在一定程度上,他的屡次脱逃并不完全归功于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内。
毕竟,百密总有一疏。
当晚白宝山扔了枪套之后继续往前走。但是心情烦乱的他也没有按计划好的路线逃跑。
他沿着河边逆水而上,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走了很远一段路后,他听到八一射击场响起了警报声。
那边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过白宝山并没有慌张,他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区域,唯一的麻烦就是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双腿走。
最后,他决定,干脆就走回石景山自己家。
他走了整整一夜。
凌晨时天色渐渐亮起,这时候他背着枪太显眼了。
正好他路过一片槐树林,就进林子找来一堆枯树叶,把枪埋了起来,并做了简单处理。
他想等到天黑以后,再把枪运回原来的地方。
早上6点,他敲开了他母亲家的门,当时他母亲以为他刚起床,问他一大早来做什么。
17
白宝山当时已经不在母亲家住了,母亲给他另外租了一个小房子。
他一个人住在外面,所以他晚上出去做的事,家里人一点都知道。
连着两次行动失败,这是白宝山没有预料到的。
第一次得手的太顺利,让他有点轻敌了。
前一次枪战已经震动了北京警方,而这一次八一射击场,他击毙了一名哨兵,更是把这个事情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意识到,不能再急功冒进了,眼下按兵不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他收起抢枪的心思,停止了一切活动。
其实白宝山一出狱就连着作案数起,并且执着的要抢枪,除了他办户口被一再拖延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两个孩子。
白宝山入狱后,他的妻子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改嫁的,所以他的孩子跟着继父一起生活。
白宝山这人对其他人的生命不当回事,但对自己的孩子却很不错。
他当初去盗窃,出发点也是想给孩子创造好的生活条件。
而他后来的犯罪,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他的两个孩子。
1992年的时候,白宝山已经被遣送去了新疆的监狱。
有一天他收到了女儿的来信,非常开心。
还跟交好的狱友李清亮炫耀,说自己的女儿还惦记着他这个父亲。
不过当他打开信看了以后,脸上的表情就慢慢的不对劲了。
满脸的喜悦之情逐渐化为阴郁。到最后他甚至当着李清亮的面痛哭了起来。
原来女儿在信中说,他们过的并不好。
继父会打骂他们母子三人,在外面,因为白宝山的缘故,他们也被人看不起,经常受到欺负。
而且,别人家的孩子都有零花钱,他们却没有……
当时这封信对白宝山的触动很大。
此后的几天,白宝山的情绪都显得很不正常。
他变得更沉默,心事重重的。
有一天,他悄悄跟李清亮说:
“我出去以后,一定要弄到300万,给我两个孩子买房子,一人买一辆奔驰车,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让他们比别人过的都好!”
李清亮这人其实挺正义的。
他曾经是名武警战士,文化水平也高。
他入狱是因为女友背叛了他,他一气之下把女友给杀了,因而被判了无期徒刑。
他跟别的犯人不一样,没有其他人那些劣根性。
可以说,他是白宝山在狱中唯一交往的比较真心的一个朋友。
李清亮对白宝山的境遇也很同情,对他当时说的抢300万给孩子的话,只当他是因为情绪激动口出狂言,以此给自己找寻一点心里慰藉,所以他并没有把白宝山这话当回事。
但是白宝山却不是说说而已,他是一个下定了决心就要做到的人。
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脑子里预演出去以后如何搞300万的事情。
那么从这里来看,白宝山后来说的,因为办户口问题被搁置而走了犯罪的路,显然是没有足够说服力的。
最多只能说,办户口的事,加快了他犯罪的步伐。
就算他的户口能顺利办下来,他给两个孩子抢300万的计划,迟早还是会实施的。
也可以说明,把白宝山案归咎于办户口的片警的论调是片面的。
白宝山自打有了弄300万的想法之后,他就每天琢磨该怎么做。
考虑了几日之后,他认为,想弄到这么多钱,只有抢银行。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开始做起了周密详尽的准备工作。
首先,他认为,想做大案,就要有文化。
不过当时的他,大字也不识几个,又谈何文化?
要说这白宝山也确实不是一般人,当他决定了要学习文化知识后,他开始了刻苦勤奋的学习生涯。
经过一段时间后,他达到了能读书看报的水平。
当时在外人看来,他又老实又勤奋,为此还受到了管教的表扬。
谁又会知道,他这是在为再次犯罪作准备呢?
18
白宝山不仅认了不少字,他还研究上了案例。并对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监狱里所有的书本或者杂志,凡是上面有案例的,他都找来看,并反复研究,从中寻找作案人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出现了那些漏洞,该如何防止。
他还会去分析警方的侦查思路和方法,找到作案后如何逃避警方追击的最佳方法。
他不仅自己研究,他还跟李清亮一起探讨。
有一次他们在看电视,电视上正播着某部警匪片,白宝山看完后对李清亮说:
“这人太笨,遇到警察就不能跑,得迎上去打,迎上去,还有跑的机会,一开始就跑,肯定被捉住。”
这跟他日后的作案风格如出一辙。
还有一次,白宝山看了几本杂志,上面有一些案例。
他经过一番分析之后跟李清亮说:
“他们被抓,毛病都出在钱和物上,不带那些东西,就算被警察抓到,身上没有证据,警察也没办法。”
他在监狱里做的这些准备,为他日后的犯罪行为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他在计划好出去要抢银行之后,就在脑子里一遍遍的预演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比如他会设想抢银行的过程中会遇到怎样的情形,他要这么应付。
遇到警察追捕,他要如何应对。
逃脱之后,抢来的钱要怎么处理才安全。
每一步他都想的非常细致,他会先把自己逼近死角,然后再想解脱出来的办法。
在监狱中的每一天,他想的都是这件事。
这成了他熬过牢狱生涯的精神支柱,也成了他消磨时光最好的方法。
在他的设想中,武器是必须的,所以他早早就开始收集起了子弹。
然后他需要一把火力猛,威力大又便于携带的枪,所以他出狱后第一时间就是想着搞枪。
最后,他还需要一辆车,所以他回北京办户口的目的之一,就是学开车。
不过最后一件事情他没能完成。
另外,他觉得干大案子还需要找个同伙。
本来他觉得李清亮不错,不过李清亮是无期,基本上出狱无望。
所以后来,他又物色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叫吴子明。
这人对白宝山非常佩服,后来也成了他犯罪团伙中的重要成员。
可以说,在白宝山作案前,他至少花了3年多的时间来做准备工作。
真可谓是一场精心的布局。
其实自白宝山出狱之后,一切都在他精心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是连着2次抢不到短枪,让他有一些挫败感。
但他反而冷静下来,准备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观赏自己刚刚上演的这出大戏。
当时北京警方对于发生的这几起案件,制定了一个“抓现行”的策略。
他们认为,这个罪犯的目的是抢枪。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犯罪分子并没有得手,所以他一定会继续作案。
然而警方的判断错了,白宝山彻底熄火了。
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最后却落了个空。
连着几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白宝山决定收手了吗?
当然不会。
他要给自己孩子抢300万的念头,从未打消过。
只不过他很清楚,北京如今已是风声鹤唳,不再适合自己再次作案。
白宝山其实非常想念自己的一双儿女。
但是他出狱后却从未去看过他们。
主要是因为当时的他什么都没有,他不希望自己是以一副落魄的模样去见两个孩子。
他想等自己弄到钱以后,风风光光的把孩子接回自己身边。给他们好的生活。
在这个心态的驱使下,白宝山不想等太久,既然北京干不了了,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外地。
这一次,他选择的地点是徐水。
因为他小时候在徐水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他记得他当时住的村子附近有一家兵工厂,文革期间曾经造过枪,他小时候经常会溜去偷偷看。
不过,毕竟过去了几十年,如今那里什么情况,白宝山心里不是很清楚,但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而且对于徐水这个地方,他也很熟。
白宝山作案都是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因为他觉得这样心里踏实。
19
1996年7月,白宝山坐长途汽车回到了徐水县城。
当他一下车,他几乎不认识这个地方。
阔别多年,徐水的变化太大了,他像一个外乡人一样,下车后就盲目的走着。
很快他就走出了县城。
他一出县城,就看到了一座兵营,兵营门口的岗哨上,站着一名哨兵。
白宝山看到身着绿军装的哨兵,如同野兽闻到血腥味一样,让他感到浑身兴奋。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这个兵营的哨兵身上并没有背枪。于是他直接放弃。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很快又发现了一处兵营,这是一个高炮团,这里的哨兵是有枪的。
白宝山躲到一个隐蔽处,远远的观察着对面。
那里有一个哨兵正在扫地,他的身上背着的,是一把折叠式自动步枪。
白宝山当时就瞪大了眼睛,他没见过这种枪。
其实那是一把81-1式自动步枪,俗称“81杠”。
这种枪的金属枪托可以折起,携带方便。
而且这种步枪精度高,火力凶猛,结实可靠。是一把广受好评的枪。
白宝山当时看得简直可以说是如痴如醉,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枪吗?
相比之下,他之前那把56式半自动步枪,简直弱爆了。
其实对于白宝山来说,那把56式已经够他用了,他只是想搞钱,又不是去打仗。
至于56式没有连发扫射功能这一点,以白宝山手上的子弹数量来说,他也根本用不上这个功能。
不过人性都是贪婪的,不然为什么大家都要住豪宅买豪车,一样是睡觉,一样是代步。
普通的房子普通的车子完全够用来。但是大家还是会向往更好的东西。
白宝山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向往的,是更好的枪。也足见他对枪的痴迷。
白宝山当即就锁定了目标,他要的,就是那把枪。
接下来,白宝山就按着他一向的作案习惯,先绕着兵营走了一圈,摸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个兵营的院子不大,围墙却很高,在一侧的墙角,还有个瞭望哨,看着像个弹药库。
外面的环境他也仔细侦查了一番,周围是果园和庄稼地,那庄稼地又被紫槐树隔成一块块,与果园纵横交错,倒是非常隐蔽,也便于逃跑。
这些情况让白宝山感觉非常欣喜,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他成功的几率有9成。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白宝山此刻心里应该也是这种感觉。
前两次抢枪失败,原来是有把更好的枪在等着自己。
他都快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了,跃跃欲试。
他很快就制定了方案。
故技重施,杀人抢枪。
他其实片刻都不想多等,不过,他的武器还在北京呢。
手里没有枪,抢枪不是笑话吗?
他得想办法把那把56式步枪运到徐水。
但运枪是一件风险相当高的事,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
它不仅要找合适的机会,还得确定自己把枪运过来以后,抢枪行动必须万无一失。否则,就又是徒劳无功。
所以他继续躲在暗处,设计着行动的每一个细节。
他选择好了潜伏和射击的位置,又确定了进入路线和退出路线。
包括抢到枪以后怎么处理,藏在何处,自己怎么躲避追查,每一点他都考虑的很详细。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下午。
等到天黑,白宝山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个兵营。
不过,离开兵营后,白宝山可没耽误,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那他去干嘛了呢?
对,他马上动身回了北京,他要把之前的那把枪运过去。
其实他在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好怎么运枪。
这事说实话,有点难度。
个人运送枪支本来就是违法的。
如果说,在枪击案发生前运枪,或许检查没有那么严密,他还能侥幸躲过。
那么在他自己做了那几起枪击案之后,关卡处的盘查就更加严格了。
白宝山这等于是自己搬砖头砸自己脚啊。
但是谁能想到,老天爷在这当口,却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20
白宝山回到北京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下起雨来,还一连下了三天。
天气不好,加上之前的案件一直没有头绪,所以路上盘查的警察就有点松懈了。
这绝对是个好时机,白宝山怎么会错过。于是,他马上开始行动。
汽车是肯定不能坐的,白宝山选择了自行车。
他用塑料布把枪包好,绑在自行车大梁上,这个方法他之前用过,很安全。
他先骑车到了良乡镇。
到那以后,他把自行车锁好,把枪解下来提在手里。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突发事件,白宝山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在枪里装满子弹,又把剩下的子弹用布袋缠在身上。
到这里,白宝山认为比较安全了,所以他在路上招手搭上了一辆去徐水的汽车。并安全的抵达了目的地。
运枪进行的很顺利。
到了徐水之后,天依然下着雨,白宝山下了车在雨中步行。一直走到了那个兵营的附近。
这一次,他发现兵营旁边有家水泥管厂,周围也是一片果园。
白宝山就在这个厂与果园的中间,找了块野地,把包好的枪埋好,又把子弹埋到不远处的另一处。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宝山再次返回了北京。
他之所以没有马上行动,是因为天气不好。下雨天可能会对他逃跑造成不利影响。
由此可见,白宝山每一步行动,都非常谨慎。这也是他能屡屡逃脱的关键所在。
他虽然已经迫不及待,但是必须要等。
两天后,天终于放晴了,地也干了,这对逃跑来说,已经没有了阻碍,白宝山可以放开拳脚大干一场了。
7月26日这一天,白宝山特意起了大早,又好好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他穿上白色圆领背心,制服大裤衩,皮鞋,又准备了一套绿军服和绿胶鞋一起放进挎包里。
然后来到北京车站,坐汽车去了徐水。
到徐水县城时,时间还早。
当天他心情特别好,还悠哉悠哉的在街上吃了点东西。
一直等到天黑,他才来到藏枪的地点取了枪。
又换上了他带着的那套绿军服和绿胶鞋。
他当时坐在果园里,带上手套,先把枪擦拭了一遍,又把子弹一颗颗擦好。
确保子弹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然后一颗颗装进枪膛。
余下的子弹,他缠在身上。
白宝山能想到这一点,实属高明。
警方的痕迹专家在事后的勘查中,发现子弹上没有匪徒的指纹,他们也觉得非常惊讶,感觉是遇上了“对手”。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天黑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宝山终于迎来了他等待已久的时机。
当时他潜伏在他选好的伏击地点,这个地方距离哨兵不到10米,几乎就是在哨兵的眼皮子底下。
由于离得很近,他能很清楚的听到对方的说话声。
当然同样的,他自己这里,也不能发出一丁点响动。
所以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观察着对面哨兵的情况,整整趴了4个小时。
这俨然已经达到了一个合格的狙击手的标准了。
所以说,白宝山有这毅力,干点啥不好呢,非要选择犯罪?
不过这悍匪的心思咱们普通人也不懂,咱也不敢问。
那么白宝山趴了4个小时在等什么呢?
他是在等对面哨兵换岗。
他观察后得出结论,对面一共有3人执勤,两个站在外边的岗台上,一个站在大门口。
岗台和大门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是15米。换岗时间是一小时一次。
他要摸清换岗的规律,这样心里更有把握。
午夜时分,最新一批换岗的哨兵出来了。
白宝山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是因为他觉得到了这个时间点,哨兵会感觉疲惫,警惕性也会下降。
而且白天的时候,哨兵都被要求站的笔直,到了深夜,要求可能也会降低。
一旦他们觉得累了,那么就有可能会出现一丝松懈。
他等的,就是对方松懈的一刻。
果不其然,新换岗的哨兵那里很快就出现了一点状况。
21
当时接班的三人分别为班长柴红阳,士兵蒋鹏程和霍建军。
他们要值23:30分到凌晨1点的岗。
蒋鹏程当时感觉有点累,就跟柴红阳请示:
“班长,我腿疼,能不能坐一坐。”
柴红阳也心疼自己的下属,就同意了,他跟蒋鹏程说:
“腿疼就坐一会吧。”
得到批准后蒋鹏程就坐在了岗台上,他还问柴红阳:
“班长,再有40分钟,就下岗了吧?”
柴红阳看了一下表说:
“不对,还有50分钟。”
他们的聊天,白宝山趴在下面听的一清二楚。
他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可以行动了。
那边的班长柴红阳跟蒋鹏程说完话,又走到另一边跟霍建军说了几句。
说完又返回蒋鹏程身边。
而那把81式自动步枪,正在霍建军身上背着。
霍建军,是白宝山的主要目标。
“砰”一声枪响,霍建军应声倒下。
紧接着又是一声,蒋鹏程也倒了下去。
倒下的同时,把柴红阳一起拽了下去。
两人滚到了岗台旁的一个土沟里。随之而来的,
是第三声枪响。
三个人一点防备都没有,突然就被袭击了。
那枪声似乎就在眼前。
他们倒下前,还看到了从槐树丛中冒出的耀眼火光。
不过第三枪放空了。
本来那一枪是对着柴红阳开的,但因为他被蒋鹏程拽下去了,所以躲过了一劫。
白宝山也知道还有一个人没打中,于是他又接着放了几枪。
不过柴红阳毕竟是个老兵,他在摔倒的一瞬间,就迅速的打了几个滚,然后匍匐着爬向大门口,身后的子弹都没有击中他。
就在柴红阳爬回岗楼按响报警铃的同时,一条黑影窜出来,以极快的速度从霍建军身上抢走了那把枪,随后又消失在了槐树林里。
整个过程几乎就在一瞬间完成。
那边的战士们被警报惊醒,大家开始集合取武器检查武器等候命令,受伤的霍建军和蒋鹏程被抬进屋内。
又过了一会,一营的营长赶到。
在开完一个简短的小会之后,士兵们被要求迅速组成若干战斗小组,全副武装,顺着附近的几条路线进行全线包抄。
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
尽管士兵们进行了大范围的细致搜查,却最终一无所获。
此时的白宝山,已经跑到了徐水火车站附近。
其实白宝山一路经过了107国道,后来又经过了一个加油站。
不过由于天黑,没人注意到他。
官兵在搜寻时也一路追到了107国道和加油站,并询问了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工作人员回答说没有。
白宝山跟对方打了一个时间差。最终得以逃脱。
这事闹的动静比北京之前的几个案子都大,惊动了北京军区保卫处和河北省公安厅的领导。
但是在一番勘查后,除了提取到5枚没有指纹的弹壳和10枚足迹之外,没有获取到任何关于匪徒的相关信息。
两名被击中的哨兵一死一伤。
蒋鹏程被子弹射穿心脏,当场死亡。
霍建军很幸运,子弹从他的右下腹射入,腰背部射出,几乎是沿着脏器的缝隙跑出去的。
如果当时稍微差一点点,他就跟蒋鹏程一样了。
霍建军的生还可以说是个奇迹。
而且霍建军当时是白宝山的主要袭击目标,因为枪在他身上。
如果白宝山在抢枪的时候对他补一枪,他也一样没命。
好在柴红阳同一时间拉响了警报,所以白宝山急着逃跑,没有多生事端。
而且白宝山的目的已经达到,杀不杀霍建军,已经不重要了。
苏醒后的霍建军回忆当时的场景。
他对匪徒的印象是身高在1米78左右,30多岁,跑得很快,看动作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而且根据他枪法的精准度,判断应该是一名复员兵。
霍建军提供的信息无疑是误导了当时的侦查方向。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白宝山的行事风格和身手,的确容易让人迷惑。
当遭到袭击的高炮团官兵还在紧锣密鼓的追查凶匪时,白宝山却早已经把枪藏好,又换了衣服,只带着一个随身的小包,大摇大摆的到公路上招手坐上了一辆开往北京的长途大巴车。
22
白宝山在监狱时就研究过作案后如何逃脱。
他认为赃物不能随身携带,这样即使被抓到,警方也没有证据。
他实际上也是这么操作的。
他把抢来的枪和之前的旧枪埋在了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废弃的烧砖土窑内,做好记号。
作案时穿的那个绿军服和绿胶鞋也埋在了一个烂泥塘里。
换回从北京出发时穿的圆领衫。
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去赶集的村民。
他毫不避讳的坐大巴车回北京。
这次的逃亡甚至还带了点喜剧色彩。
当时他坐的车开出徐水不到半小时,就被拦停了。
两名持枪的军人上来询问:
“这里有没有从徐水上的人?”
白宝山就是从徐水上的。
一般来说,刚作完案,被这么一问,肯定心虚。
要不怎么说这白宝山不是一般人呢!
他不仅不慌,反而镇定自若的第一个站出来说:
“我就是徐水上的车。”
听他说是徐水上车的,一个军人走过去检查他的物品。
但是他身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小包,包里装了几十块钱和几张草纸,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随后又有几名乘客站起来说也是徐水上的车。
军人又过去一一做了检查,他们主要查看行李和大一些的包装物。
很明显,这次盘问搜查跟袭击哨兵案有关,并不是普通的例行检查。
检查一番后,车子被放行。
但他们压根不会想到,歹徒此时就在车上,只是他什么都没带上车。
白宝山果然对警方的破案思路摸的一清二楚。
车子第一次被放行后,没开多久,又遇上了第二个军人设置的关卡。
这一次的阵仗更大,几十名军人整齐的列队站成几排,几名军官模样的人跟司机示意着停车,边上还停了好几辆军车。
盘查的内容跟上一次大致相同,主要检查从徐水方向来的乘客。
白宝山当时看到这情形,心里暗暗倒抽一口凉气。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他知道,越是关键时刻,越要沉住气。
这种情况下,自己的情绪只要有一丝异常,就可能被盯上。
于是在等待检查的时间里,他干脆拉开车窗跟站在车旁的军人唠起嗑来:
“喂,老弟,出了什么事儿?弄的这么紧张?”
那军人还挺客气的,见白宝山发问,就如实回答道:
“我们徐水的兵营被袭击了,抢了枪,还打死我们两个弟兄。”
其实这个信息属于机密,按理不应该随便泄露。
不过90年代没那么多讲究。所以军人也没避讳。
白宝山在听了这句话之后,装的一脸愕然,那演技也可以算牛逼了,他吃惊的说到: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出这种事儿?”
军人又说到:
“你以为和平年代就太平了?总有人仇视我们。”
这时白宝山又装出一副体恤军人的模样说到:
“你们当兵的,也够辛苦的。”
妥妥的军民一家亲的融洽。
军人回到:
“辛苦没什么,要是逮住那个混蛋,非枪毙他不可。”
军人说的这个混蛋,可不就是白宝山吗?
可白宝山接上话头,也义愤填膺的说到:
“对,就得枪毙,这也太猖狂了!”
这也太搞笑了!
正在逃亡的匪徒,跟正在追捕他的军人,还聊的挺好。
这一幕确实有些讽刺。
但是白宝山靠着这种心理素质,蒙混过关了。
当时车上检查的军人没对他起丝毫的疑心。
车子开到涿州前,在一个公路桥被第三次拦下。
警方对这一次的搜捕行动非常重视。
这主要是因为,他干的这事性质太恶劣了。
丧心病狂的袭击国家军事部门,杀哨兵,抢枪。
这明显是故意挑衅军方的行为。
从这些特征,警方推论出,这是恐怖分子犯罪,或有政治企图。
所以警方对此严阵以待。
可是他们怎么会想到,这只是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并不是什么恐怖分子。
而他袭击哨兵也并不是什么挑衅军方,只是为了抢枪。
他抢枪的目的就更简单粗暴了,为了弄钱。
23
第三次上车检查的不是军人,换成了警察。
而且这次上来不是查行李物品,而是先查身份证。
白宝山一听要查身份证就有些慌了,因为他户口没办下来,没有身份证。
当时他坐在车后面,前面的乘客先检查。
他发现,也有几个没带身份证的,还都有自己的理由。
于是查到他这里时,他也扯了个谎,说自己是去徐水老家走亲戚的,身份证忘了带了。
警察就问他徐水老家的村名,他说了他小时候住的那个村子。
警察又问他北京的住址,他随口说了一个地名。
警察见他回答的很流利,表情也很自然,就没有登记。
第三次过关,白宝山于7月28日下午抵达北京。
这一次作案,他顺利得手,并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家里。
白宝山后来被捕后说过,他每次出去作案,都是抱着回不来的打算,不会考虑自己的得失。
正是因为这样,他就什么都不怕。
这可能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结果吧。
这天白宝山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屋里一个女人正在等他。
一见到他,就满心不悦的问到:
“你这两天干啥子去了?”
白宝山自顾自的脱了衣服躺在床上。
他这两天可没怎么合眼,此刻已经深感疲惫。
他随意的回答女人一句:
“没干啥,出去办了点事。”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刚干了个大案。
女人并不相信他的话,继续追问到:
“你是不是出去找女人啰!”
白宝山觉得有点好笑,女人就喜欢瞎猜疑。
不过他还是搂过女人安慰她说:
“找什么女人,你不就是女人?我还用得着上外面去找吗?我困了,陪我睡一觉。”
话说白宝山的前妻不是改嫁了吗?这会怎么冒出个女人来?
这事啊,还要回到4月份的时候说起。
白宝山出狱后,除了户口没办下来,其他事情可是一件没拉。
这不,乘着他4月停止作案的空档,他还找了个女朋友。
这个女人叫谢宗芬。
她是白宝山案件中的3号人物。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不太好,不过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因为认识了白宝山而被彻底扭转了。
那白宝山跟谢宗芬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事,要归功于白宝山的小弟,也就是他母亲跟继父生的儿子。
是他的女朋友把谢宗芬介绍给了白宝山。
当时,白宝山还住在他母亲家。
他的小弟谈了个女朋友叫文伊,两人感情很好,准备要结婚。
于是4月初的时候,小弟就跟家里提出要让文伊住过来。
这么一来,白宝山再住那就有些不方便了。
所以他就暂时搬去了大弟那儿。
后来他母亲知道一起打牌的邻居有间不到10平米的小房要出租。
母亲觉得挺适合白宝山,就以每个月100元的租金租了下来。
毕竟住在大弟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就这么着,白宝山就有了自己的小空间,这下就更方便他晚上出去作案了。
那段时间,他白天会去母亲家吃饭,有时候陪着母亲一起看会电视,看着老实又安分守己。
晚上回自己的出租屋,他就放飞了。
当时他们家人都听说了那几起枪击大案的事,但是怎么都不会想到,那就是他们自己儿子干的好事。
白宝山母亲看着自己儿子整天无所事事,也有些着急。
不过工作的事没办法,户口一直办不下来。
没户口什么工作都干不了。
除了工作的事,他母亲也操心他的个人情况。
白宝山快40岁了,离婚多年。
母亲觉得,也是时候给他找个对象成个家了。
不过白宝山的条件也确实不太好,一般人家的姑娘,应该都瞧不上他。
所以这种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只能等条件合适的人出现。
要说白宝山也真是艳福不浅,这条件合适的女人很快就来了。
24
白宝山小弟的女朋友文伊当时在一个商场帮人做生意,谢宗芬在这家商场租了一个柜台卖布匹,两人关系很不错。
谢宗芬是四川人,离异,有两个女儿,都在老家。
她是一个人上北京来打拼的。
文伊听自己婆婆说想给白宝山找个女人,马上就想到了谢宗芬。
在文伊看来,谢宗芬离过婚,又是外地人,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做生意也很辛苦。
白宝山没工作,正好可以给她帮帮忙,看看摊儿。
而且谢宗芬年纪跟白宝山相近,长得也还不错,做生意也攒了点积蓄。
对白宝山来说,找个这样的女人,也不吃亏。
白宝山母亲听了,当然是很高兴,毕竟自己儿子坐过牢。
如果对方不嫌弃,能凑在一起成个家,她心里也就踏实了。
于是母亲就跟白宝山提了这事,白宝山没意见。
文伊也去跟谢宗芬说了白宝山的情况,当然也提了他坐过牢的事。
不过对于坐牢的原因,文伊说是因为偷了厂里的东西。
谢宗芬对于白宝山坐过牢的事倒不是十分介意,而且她认为,白宝山偷的是公家的东西,她表示能理解。
于是谢宗芬同意先跟白宝山见一面。
其实谢宗芬愿意跟白宝山见面还有一个原因。
当时她在商场的生意并不好做,算下来还亏钱,所以她打算把柜台退了,改去石景山法海寺摆摊。
她一个女人在北京打拼也不容易,想要站稳脚跟,还是得找个北京人做依托。
她听海伊说白宝山是北京户口,这一点对她来说很有诱惑力。
谢宗芬当时并不知道,白宝山的户口还没办下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白家,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吃完饭之后,其他人很识相的出门遛弯去了,留下谢白二人单独说话。
谢宗芬起初是冲着白宝山的北京户口来的。
做生意的女人,精明是必须的。
不过当她看到白宝山本人之后,立马对这个1米8的大个子男人心生好感了。
她觉得白宝山长得挺男子汉的,虽说有些口吃,但是感觉人很诚恳。
她当时认为,白宝山去大西北改造了那么多年,应该已经接受教训了,不必对他的过去耿耿于怀。
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好姐妹介绍的,她相信文伊不会害自己。
当然,文伊确实也没想害她,当时没人知道白宝山的真面目。
这只能说白宝山太会伪装自己了。
谢宗芬对白宝山是看对眼了。
而白宝山看到长相秀气,性子爽快的谢宗芬,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只是这两人当时都没正式表态。
但第二天,两人就在私底下联系上了。
不过他们之间的交往也仅限于聊个天,吃个饭,并没什么逾矩的行为。
两人的关系发生质变是在他们认识一星期后。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谢宗芬租的房子停电了,屋里漆黑一片。
她当时一个人在家就有些害怕,思来想去之后,她撑着雨伞来到白宝山住的小屋。
她敲开白宝山的门。
当时白宝山看到她也有些惊讶,问她什么事。
谢宗芬告诉白宝山:
“我那边停电了,一个人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带我去你母亲家里,我跟文伊挤一晚。”
白宝山一听是这个情况,还挺男人的,跟谢宗芬说:
“别麻烦了,我不怕停电,我跟你换换吧,你住我这,我去你家,顺便帮你看着货。”
谢宗芬只考虑了几秒钟,便同意了。
但是白宝山并不知道谢宗芬的住址,于是谢宗芬说:
“那我先把你送过去,我再自己回来吧。你把钥匙留给我。”
于是两人又一起回到了谢宗芬家。
到了门口,谢宗芬打开门,把白宝山让进屋里,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
谢宗芬有些愧疚的问白宝山:
“这么黑,你没问题吧!”
白宝山满不在乎的回她:
“我一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吧。”
谢宗芬听他这么说,也安下心来,就说了句:
“那我过去了。”
说完,她转身准备往回走,结果突然就被白宝山一把拉回了屋子里。
25
谢宗芬冷不丁被拉进屋子,吓了一跳。
这时白宝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不你也别走了,今晚咱倆睡一起吧。”
出于女人的矜持,谢宗芬立马拒绝:
“那怎么行?”
白宝山说:
“有什么不行,你结过婚,我也结过婚,我看你不错,我知道你看我也不错,咱俩就相好吧。”
其实谢宗芬从第一次见面,就认定白宝山了,这一步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最后她稍微推诿了一下,就答应了。
两人就在谢宗芬的小屋里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白宝山在女人问题上,也算条汉子,第二天他就带着谢宗芬回母亲家,跟家人说:
“从今天起,小谢在咱家吃饭。”
他这意思很明确了,谢宗芬已经是白家的人了。
那天开始,谢宗芬就跟白宝山同居了。
她退了自己租的房子,住到了白宝山那里。
白宝山没事的时候,就帮着谢宗芬搬搬货,看看摊。
白母也经常会去给谢宗芬搭把手。
谢宗芬感觉很满意,生活充实了,做生意也有了依靠。
不过,两人吃住在一起,谢宗芬很快就发现了反常的地方。
白宝山有时候突然说要出去办事,一出去就是一两天,回来就显得特别累,也不说自己出去干嘛了,倒床上就睡。
几次之后,谢宗芬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但她认为白宝山是瞒着自己出去找女人了。
这次徐水回来,谢宗芬终于忍不住对白宝山质问上了。
最后白宝山谎称自己去老家找了一个老乡,想看看有什么生意可以做,并答应谢宗芬以后都不出去了。这才打消了谢宗芬的疑虑。
白宝山确实没再出去,因为他准备好好休息一阵。
枪已经抢到了,他的第一个目标完成,接下来他也不着急,起码要等风声过去之后,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在白宝山休息的这段时间,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空闲时帮谢宗芬打理打理生意。
谢宗芬挣了钱,会给白宝山花。
不过白宝山在钱这个事上,还是分的很明白。谢宗芬给他,他会要,不给,他不会讨。
白天的时候谢宗芬出去摆摊,白宝山有时候在家睡觉。
晚上谢宗芬收摊后回家给白宝山做晚饭,吃好饭两人会一块儿出去散步。
在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有一回,两人晚饭后又去河边散步。
谢宗芬闲聊就说起了自己的身世,说起自己已故的姐姐,随后就提到了自己的姐夫在四川一家兵工厂工作的事。
白宝山当时一听到“兵工厂”三个字,立马来了精神。
按说他已经抢到了一把非常完美的枪了,抢枪这事应该告一段落了,为啥他会对“兵工厂”又产生兴趣了呢?
其实白宝山心里仍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因为他还是想要一把手枪。
但是之前那次只抢到一个空枪套,让他明白,手枪真不好弄。
听谢宗芬说她姐夫在兵工厂工作,白宝山心里又开始骚动起来。
北京徐水已经不能碰了,那四川是不是可以弄到一把手枪呢?
念头一旦生起,就压不下去了。
白宝山想去四川的意愿越来越强烈。
于是8月初的一天,他乘着谢宗芬心情不错的时候,试探性的问到:
“我想弄把手枪,你们四川那边,能搞到枪吗?”
白宝山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随意,就像是在说,我想买点辣椒,你们四川那边辣椒便宜吗?
谢宗芬可是被吓了一跳,她一个普通老百姓,哪里想过枪的事?
谢宗芬神情严肃的问白宝山:
“你不是开玩笑吧?”
白宝山还是闲聊的口气:
“不开玩笑,我喜欢打枪来玩,我有子弹,一大把呢,没有手枪,都浪费了。”
谢宗芬见他不是开玩笑的,直接冷冰冰的回绝到:
“弄不到!”
白宝山还是不死心,又问到:
“别的办法弄不到,花钱买能买到吧,你们那边有没有卖手枪的?”
看到白宝山一脸的执着,谢宗芬也有点迷惑了。
这男人怎么对手枪这么感兴趣呢?
不过此时的谢宗芬还无法把眼前这个看着老实的男人跟枪击案联系起来,她只当白宝山是真的喜欢打枪玩。
所以对于白宝山的问题,她想了一下,然后回答说:
“可能有吧。”
听谢宗芬说“可能有”,白宝山更加来了兴致。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跟谢宗芬提出,让她带自己去趟四川。
他说自己没去过,想去玩玩,同时想办法弄把手枪。
这可让谢宗芬犯了难。
不过她犯难倒不是因为白宝山要买枪的事,而是另有隐情。
26
谢宗芬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原来,她说的离异是假的。
谢宗芬并没有离婚,老公孩子就在四川老家。
她的老公是上门女婿,所以住在谢宗芬娘家。
她之所以一直说自己是单身,因为她独自一人在北京打拼,单身的身份对自己做生意有利。
有时候也可以利用这个身份迷惑男人。
其实这种伎俩在她们做生意的圈子里,也很正常。
混社会的,不可能没点小心机。
但是白宝山当初是正儿八经以搞对象的名义跟自己好的,那这么一来,就是谢宗芬欺骗了白宝山。
本来她们呆在北京,这事也无伤大雅,因为只要她不说,白宝山根本不会知道。
但现在白宝山提出要回她四川老家,这不就要露馅了嘛。
谢宗芬内心已经对白宝山有了感情,她怕白宝山知道了这事,会不要自己。
这么一看,这两人能看对眼,也是有原因的啊,这倆根本就属一路货,各怀鬼胎。
只不过白宝山的段位比谢宗芬更高一些。
当时谢宗芬对白宝山心怀愧疚。
她觉得自己欺骗了一个老实的好男人,于是最后决定坦白。
她红着眼眶跟白宝山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谢宗芬本以为白宝山听完会大为恼火,毕竟每个人都不喜欢被人欺骗。
但白宝山没啥太大反应,只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很平静的跟谢宗芬说:
“我不在乎,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去四川,就是想买把手枪。”
谢宗芬很意外,她有点不信,就追问了一句:
“真的?”
白宝山很肯定的回答她:
“真的!”
白宝山确实没有说假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是搞钱,搞枪。
对于女人,他更多的是当成一种消遣。
不能判断白宝山最后对谢宗芬有没有真感情,但最初的时候,他跟谢宗芬在一起,生理需要应该是主要原因。
而到了中期,谢宗芬则成了他的工具人。
不过谢宗芬的窗户纸既然捅破了,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两人说走就走。
到了谢家后,谢宗芬给她父母和丈夫介绍白宝山,说是一起做生意的伙伴,没来过四川,所以跟着过来游玩一下。
谢家人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很热情的接待了白宝山。
谢宗芬的丈夫当时还跟白宝山喝了两杯。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这场景,想想就有些滑稽。
不过对白宝山来说,这些都不是事,买枪才是他的正经事。
两人在四川一共呆了10天,白宝山住在谢宗芬家里,谢家给他腾了一间客房。
晚上谢宗芬自然就跟自己的丈夫一起睡。
不知道是不是谢宗芬觉得这样对白宝山太不公平,这10天里,她对白宝山是体贴入微,言听计从。
反观她对自己丈夫的态度,那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谢宗芬的丈夫是入赘的,一般赘婿都会被女方家看不起,谢宗芬家也不例外。
她对自己的丈夫充满鄙视,总是呼来喝去。
这谢宗芬老公也挺惨,老婆给自己捎回一顶绿帽子,还要忍受她的恶劣态度。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谢宗芬在外面挣钱,也是为了这个家。
家里谁挣钱,谁就有话语权。
当然,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谢宗芬对自己的老公,应该是没什么感情了,反而是对白宝山动了真情。
这应该也是她后来没有出卖白宝山的原因之一吧。
最初几日,白宝山白天都出去爬山,确实如谢宗芬所说的那样,他是来游玩的。
但他其实是想通过谢宗芬的姐夫搞手枪。
到了四川之后,他才发觉,实际情况并不如谢宗芬说的那样。
想通过她姐夫搞枪根本没戏。
于是,他就催促谢宗芬问问当地老乡,能不能买到枪。
第六天的时候,谢宗芬果然带了一个瘦男人跟白宝山见面,两人约在了一个小酒馆里。
瘦男人听说白宝山想买枪,就很感兴趣他是干嘛的,
“你是做生意的?做什么生意?”
白宝山却并不想跟他多废话,敷衍道:
“做普通生意。”
瘦男人眯眼看了看白宝山,自作聪明的捻捻手指又问:
“是不是做“粉”的生意?“
白宝山只想快点搞定买枪的事,于是他顺着对方的话点点头:
“也做一点。”
瘦男人嗯了一声之后,就不说话了,只在那里喝着酒,却不提买枪的事。
27
瘦男人不说话,白宝山可沉不住气了,他这次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买枪。
他也不想多绕弯子,直接问瘦男人:
“你能不能搞手枪?”
瘦男人不紧不慢的说到:
“这没问题,不过,眼下没现货。你要搞枪搞子弹,得先交定金,我到云南给你搞。”
听对方说要先付定金,白宝山留了个心眼,他跟瘦男人说:
“我没带钱。你先搞,等你搞到枪,钱的事好商量。”
瘦男人一听立马瞪着眼睛不满的说:
“得先款,没钱这事办不了。”
白宝山感觉这瘦男人是个只会吹牛的混混,办不了什么大事,他也不想继续聊下去,就离开了小酒馆。
买枪计划宣告失败。
10天后,他跟谢宗芬一起返回了北京。
很快就到了8月下旬,距离徐水枪击案也过了一个月了。
白宝山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风声已经过去,于是他决定回徐水去看看他的宝贝。
8月27日这天,谢宗芬要去北京的木樨园进货,白宝山是跟她一起去的。因为他准备在木樨园乘长途汽车去徐水。
出发的时候,白宝山没跟谢宗芬说什么。
到了木樨园才说:
“你上完货先回去吧,我出门办点事情。”
谢宗芬一听白宝山又要去办事,还神神秘秘的,她又开始怀疑白宝山是要偷偷去找女人。
所以她就问他:
“你要去哪儿?”
白宝山也不避讳,直接告诉她自己要去徐水。
这时的谢宗芬经过四川之行后,对白宝山的感情愈发的深了。
她还是觉得白宝山是要去找女人,这是她不能容忍的,她当即就决定要跟着白宝山:
“那我不上货了,我跟你一块去。”
白宝山一听马上回绝:
“不行,你不能去。”
这下,谢宗芬更觉的他心里有鬼了:
“为啥我不能去?你不让去,我偏要去。”
看到谢宗芬的犟脾气上来了,白宝山也犹豫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执意不让这女人跟着,她肯定会胡乱猜疑,免不了又是一通争吵。
当然,吵架他并不怕,他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谢宗芬跟着一起去,是不是可以给自己打掩护?
再三权衡了利弊之后,白宝山作出了一个可以说是致命的错误决定。
他答应让谢宗芬跟着一起去。
这个决定虽然在最初看来没什么错,谢宗芬的确给她掩护了很多次。
但到了最后,这个女人也成了他最大的隐患。
当然,这是后话。过程中还出现了很多其他因素。
不过杀人越货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对于这一点,白宝山似乎有点轻视了,不太像他一贯严谨的作风。
而谢宗芬更不知道,她的无理取闹直接把自己推进了犯罪的漩涡中,甚至差点送了命。
当时白宝山去买好了双人票,拉着谢宗芬一起上了去徐水的汽车。
到徐水的时候天快黑了,白宝山先去商店买了一个尼龙袋。
谢宗芬不知道他买那玩意干嘛用,但是她也不再多问,只是跟着白宝山,白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随后白宝山又叫了一辆三轮车,让车夫沿着铁路送他们去一个地方。
下车的时候,谢宗芬根本不知道那是哪里,白宝山问她:
“能走路嘛?”
“你能走, 我就能走。”
于是白宝山走面前,谢宗芬跟后面,两人来到了一个旧砖窑附近。
这里就是白宝山藏枪的地方。
白宝山没让谢宗芬继续跟着,让她在玉米地边上等着,他自己去找点东西。
谢宗芬好像意识到事情有点怪异,也不再跟他犟了,乖乖的等他。
约莫等了半小时,白宝山终于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长型的包。
谢宗芬看到这包很疑惑,不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
白宝山也不想再瞒她。
从他同意谢宗芬跟自己上车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这女人当成同伙了,而且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利用她,所以该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白宝山打开包,谢宗芬看到里面是个塑料雨衣。
把雨衣拿掉,下面露出来的,竟然是两支长枪。
谢宗芬看到枪,吃了一惊:
“这枪是哪儿来的?”
“抢的,这支是在这附近兵营抢的,这支,是北京抢的。”
谢宗芬不说话了,虽然她还没有彻底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好事。
28
接下来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白宝山不用再对谢宗芬遮遮掩掩。
不过这一次下徐水出了点小状况,他找到了枪,却没找到埋子弹的位置,这让他有些懊恼。
白宝山只好把枪都检查一遍。
他看了一下81式步枪的弹夹,里面没有子弹,这跟他预想的一样。
随后,他用雨衣重新把枪封好。
谢宗芬这时总算是回过了神,她赶紧劝白宝山:
“你把枪扔了吧,没枪咱们也能生活。”
这--白宝山能同意嘛?
枪对他来说,跟命根子一样:
“我不能扔,扔了,我没法生活。”
“我害怕。”
“你害怕我也不能扔,你知道我弄这两把枪多不容易?这是拿命换来的。”
谢宗芬也知道自己劝不动白宝山,只好顺着他说:
”不扔就不扔吧,我不管你。那你现在要带回去嘛?”
“先不带,我回头再来取。”
“那这次不是白来一趟?”
“我没找到子弹,带回去也没用,而且不好带。”
谢宗芬没再问。
白宝山把枪放好,拎着袋子带着谢宗芬走了一段路,重新找了个位置把枪埋好,做好标记。
然后两人就一起坐车回北京了。
路上,白宝山跟谢宗芬说:
“这件事你跟谁都不要讲,跟我家里人也不能讲。你要是说出去,我就对你不客气。”
谢宗芬连忙点头答应:
“我不讲。”
谢宗芬这么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这个男人能把这些事告诉自己,说明很信任自己。
作为回报,她也应该帮他保守秘密。
别看谢宗芬做生意很精明,但是遇到白宝山,也成了恋爱脑。
晚上两人回到白宝山的小屋,弄了点吃的就上床准备休息。
不过白宝山没有睡,他像讲故事一样把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一件件的讲给谢宗芬听。
白宝山这么做,有炫耀的成分,但同时也是为了控制谢宗芬。
在白宝山的概念里,这个女人知道他的事情越多,跟他的关系就越紧密,也就越不敢去告发他。
他要让谢宗芬明白,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如果敢告发他,他就不客气。
后来的日子里,白宝山也多次威胁谢宗芬:
“我有枪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可是关系到性命的事。你要是透露出去,我先杀了你。我不仅杀你,还要去四川,杀你的全家。我这人是说到就能做到。”
谢宗芬确实一直守口如瓶,没跟人说过一个字。
这里面有害怕的因素,也有感情的因素。
从谢宗芬看到枪开始,她跟白宝山的关系就慢慢变得独特起来。
从白宝山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谢宗芬这一点来看,这像是一种信任。
但白宝山又一直恐吓谢宗芬,对她精神控制,有时候还会动手,这看起来又更像是他在利用谢宗芬。
在感情上,谢宗芬对白宝山的感情应该挺深的。
女人总是比男人更感性。
但是白宝山对谢宗芬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嘛?也未必。
从白宝山的早年经历来看,他对感情还是充满向往的,只是后来被前妻伤害了,他才怨恨上了女人。
如果说他一开始跟谢宗芬交往是生理需要的原因,那么在后来的相处中,他应该是有慢慢转变的。
再怎么说,谢宗芬对他算是很不错的,后来也很听话。两个人又一起经历了很多危险。
要说白宝山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不太可能。
尤其是后来白宝山放弃了杀她的念头,已经能非常明显的看出白宝山舍不得谢宗芬死。
只能说,原本想杀谢宗芬是白宝山的匪徒本性。
后来放弃杀她,应该是白宝山对谢宗芬的感情使然。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也很复杂。
不过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真要分析他们的心理,恐怕也很难。
反正这两人已经绑在一块了,谢宗芬也没有了回头路。
后来的日子,谢宗芬成了白宝山作案的得力助手。
29
自从谢宗芬知道了白宝山的秘密之后,除了做生意,其他时间她都得跟着白宝山。
白宝山去哪,她就得去哪,白宝山干什么,她也得跟着一起干。
要是谢宗芬拒绝,白宝山就打她。
有一次,谢宗芬被打得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白宝山的态度跟初识的时候判若两人。
因为他要让谢宗芬对他产生畏惧感,这样就不怕她去告发自己了。
还有一种可能,他其实对谢宗芬骗他一事是有想法的。
或许在之前,他并不打算把谢宗芬拉下水。
但是后来他发现,女人果然都一个样。
他前妻抛弃他,这个女人又骗他。
所以他不再相信谢宗芬,而是把她当成了工具人。
他也担心谢宗芬再次骗自己,所以他随时随地观察着谢宗芬。
他想好了,一旦谢宗芬出现一点点要背叛他的迹象,他就做掉她。
白宝山对这一点很自信,他觉得事态的变化尽在自己的掌握。
他观察了一阵之后,也得出了结论,谢宗芬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危险。
当然,谢宗芬也确实很听话。
不过白宝山回北京后一直有一件心事,那就是他没找到的子弹。
这件事是他眼下最牵挂的。
所以在回去后的第三天,他决定再去一次徐水。
这次他没让谢宗芬跟着,而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子弹,要是还找不到,谢宗芬跟着也没有意义。
那天,他一早就出发了,到徐水的时候天还没黑。
白天视线好,比较容易找子弹。
果然,不到半小时他就找到了埋子弹的地点。
前一次之所以没找到,是因为下雨把他做的记号冲掉了。
这一次,他是凭着自己的记忆来确定的方位。
找到子弹后,他挖出来换了一个地方埋。
然后就又坐车回北京了。
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子弹,所以他并没有多做停留。
子弹找到了,心事也了了。
回去之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谢宗芬,而是拖了一个礼拜后才说。
“子弹找到了,你跟我去把枪和子弹取回来。”
他其实也在衡量是不是要让谢宗芬跟去,因为这个过程中,一旦谢宗芬做点什么,自己很难逃脱。
所以他花了一星期观察谢宗芬。
当他确定谢没问题了,才提出来。
谢宗芬只能跟着去。
有了谢宗芬的掩护,他们这次运枪非常顺利。
第二天凌晨就抵达了北京丰台火车站,随后坐345路公交车回家。
凌晨6点的时候,他们就到了白母家。
这个时间点,白母出去晨练了,继父夜班还没回来。
白宝山把那只81式步枪拿出来,带到了电碳厂外的一个山坡上埋好,那是他之前藏56式手枪的地方。
而他此次运枪只带了81式回来,旧的枪留在了徐水。
到这里为止,白宝山徐水抢枪行动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从他踩点到最后把枪弄回北京埋好。历时整整50天。
而伴随着这件事的落幕,另一个念头在白宝山的脑子里徐徐升起。
那就是要不要杀掉谢宗芬。
白宝山之所以把枪的事告诉谢宗芬,就是要利用她帮自己运枪,这应该是在白宝山的计划之内的。
既然枪已经安全运回,谢宗芬也没有了价值。
但同时,她又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那么死亡就是这个女人的唯一归宿。
在这个阶段,谢宗芬对白宝山来说还是无足轻重的,她只是别人介绍给自己的一个四川女人。
没了这个四川女人,别人还可以给他介绍河南女人,湖北女人。
谢宗芬并没什么特殊性。
而谢宗芬认为的,白宝山是因为信任自己才把这些秘密告诉自己,她也想错了。
白宝山对于真正在乎的人,他是不会让他们参与到他的犯罪行动中去的,比如他的家人。
白宝山的家人对他所有的犯罪行为一无所知,这也是白宝山保护家人的一种方式。
在白宝山的心里,只有家人才值得他爱护。
而谢宗芬,是可以随时牺牲掉的。
所以在认真的想了几日之后,白宝山决定除掉谢宗芬。
30
白宝山确实动了杀心。这从他提前挖好埋尸坑就可以看出来。
当时埋尸坑就挖在红光山上,跟他之前杀李宝玉和傅克军的手法一摸一样。
警方在事后的调查中也找到了这个坑的位置。
就在一片低矮的灌木林中,同时发现的还有一把埋尸用的铁锹。
白宝山挖好坑之后,面临的就是何时动手和怎样动手的问题。
他认真思考过这两个问题。
比如说在家里干掉谢宗芬,但是这么做的话,怎么把尸体搬去后山是个麻烦。
100多斤的尸体搬起来费劲不说,还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再比如说,他找个借口把谢宗芬骗到后山,然后直接在山上动手,就地掩埋。
这个方法他更满意一些。而且他也不必担心谢宗芬的失踪会引起别人怀疑。
谢宗芬是个外地人,一个流动人口失踪,没人会深究。
即使家人问起,他也可以说谢宗芬出去进货没回来。
这都不是问题。
但问题却出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犹豫了。
越是临近动手的日子,他越是下不去手。
为了让自己心狠起来,他甚至故意对谢宗芬发脾气,毫无理由的打骂她。
但奇怪的是,谢宗芬都忍受了下来,而且处处顺从他,关心他,处事小心翼翼,唯恐白宝山不高兴。
这就让白宝山很纠结。
他一次次的推迟行动时间。
到最后,干脆放弃了灭口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宗芬感应到了什么。
不过谢宗芬这段时间的反应无疑是明智的。她救了自己的命。
既然不用考虑杀谢宗芬的事了,白宝山就把他的抢钱计划提上了日程。
金秋十月,他酝酿了第一次持枪抢钱的行动。
但是,抢钱这件事对白宝山来说是个新课题。
以前虽然研究过很多案例,在监狱中也曾在闹钟预演过多次。
但那些最多只能算纸上谈兵,实际操作起来,完全不一样。
白宝山最初计划是抢银行。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抢银行的难度太高。
于是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把目标转向了交易市场。
抢钱第一步就是要先寻找目标。
他趁着谢宗芬进货的机会,分别去木樨园批发市场,石家庄辛集皮货批发市场和“南三条”服装批发市场考察过。
但这三个地方能抢的钱并不多。
白宝山觉得没有必要冒险。
其实在“南三条”时,他倒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作案对象,是个卖皮衣的。
白宝山发现这人身上带的钱不少,就决定抢他。
当时他在市场上盯上了这人,然后跟着对方到了住的地方,把地址记下了。
回去之后,他就装备上枪。
他特意让谢宗芬给他缝制了一个挂枪的背带,可以穿在衣服里面,外面用衣服一盖,一点都看不出。
当时他背好枪,一脸杀气的去找那个皮衣商。
走到那个楼前,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住哪个门。
正好当时门口有个小孩,白宝山就问他:
“这楼里做生意的人在家嘛?”
小孩反问他:
“这楼里住的几家都做生意,你找哪家?”
这时候白宝山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他目标没搞准。
再一次无功而返。
抢钱行动出师不利,这让白宝山感到很恼火,回去之后心里有气。
但他还是不甘心,于是对谢宗芬说:
“石家庄不呆了,咱们去保定府。”
谢宗芬出来跟着他转悠了好几天,甚感疲惫,毕竟这种事,她一个普通女人是承受不了的。
而且他们带出来的钱也快花光了,所以谢宗芬心里也有气。
听白宝山说还要换地方,她就憋不住了。
“没路费了,还去保定干啥了?”
这是谢宗芬在那段时期第一次对白宝山态度不好。
要换做之前,白宝山的拳头可能当下就砸过去了。
但他这回却没发火,愣了一愣然后说:
“那就回去吧。”
或许从白宝山放弃杀谢宗芬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了。
31
回到北京后,谢宗芬终于忍不住跟白宝山吵了一架。
谢宗芬心里有气,她对白宝山说:
“你啊,别到处乱跑了,跑也没用、让人跟着害怕。我们好好做生意,我也能养活你。”
白宝山没弄到钱,也一肚子的憋屈,他气呼呼的回到:
“我没办法,我这人什么也不会干,除了抢,我做不了别的。”
谢宗芬无奈,也没再说什么,说多了怕被白宝山打。
不过两人心里都不舒服。
由于白宝山租的房子房东要涨租金,他就退了房子,带着谢宗芬住回了北辛安的老屋。
大弟一家住东屋,他俩住西屋。
白宝山消停了几个月,很快就到了冬季。
这几个月里,白宝山白天帮着谢宗芬做生意,晚上也不出门,看着很老实。
谢宗芬以为他是被自己说动了,打消了抢钱的念头。
但其实并没有,白宝山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他之所以没有动作,只是因为他没发现合适的抢劫目标。
他帮谢宗芬进货,其实是为了观察交易的环境。
是不是有大额资金来往,周外环境是否适合作案,适合逃跑。
周围的几个批发市场他都去踩过点了。
其实他也发现过有摊位一天营业额有4.5万的,钱是不少,但是那些地方人多,他撤退会有麻烦。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不过有句话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白宝山无意中的一次闲逛,却被他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那是一个烟草批发市场,在德胜门附近。
白宝山那天正好逛到那里,就进去转了转。
里面人不多,看着很冷清。
但是他看了一会之后,却发现了一个令他欣喜的情况。
这里一笔生意的交易额都在几万,一天做个2,3笔生意,就得有10几万,而且都是现金交易。
这可是巨款啊。
而且他观察了地形之后,发现这里非常适合作案。
这里人不多,方便他撤退。
胡同也多,向北或向西都能钻出去。
白宝山有了前两次的失利,这次尤为谨慎。
他一连几天都踩着自行车到这里观察生意和人员情况,同时选择着他的猎物。
终于选定了一家。
这家烟摊的生意比别家都好,每天都有一辆汽车开过来送货取钱,一般都在20万上下。
白宝山选定了12月16日这天动手。
不过动手前,他还要做充足的准备工作。
他提前一天去取了枪,然后乘着一大早人少的时候,把枪带到烟草市场附近,藏在一个死胡同里。
16日一大早白宝山就出发了。
他戴上谢宗芬给他买的一顶绒线帽,这帽子放下来可以遮住脸。
他到了烟草市场后,就在他的目标摊位前坐下来。
当然,他看着很不起眼,并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白宝山计划好了,汽车一到他就动手。
他已经很精确的计算过时间了,货车一停,他就去取枪。
赶回来他们应该正好在结账。
然后他就开枪打人,而且一定要见血,不然没有威慑力。
毕竟20万的巨款,谁也不甘心被抢走。
他要让对方知道,他是个亡命徒,如果敢追他,就是死。
白宝山等到了商铺开门的时间。
但是奇怪的是,他盯的这一家,这天却一直锁着门。
他以为老板起晚了,于是继续等。
可是一直等到10点,店铺老板还是没来,伙计们也没来。
最关键的是,那辆每天10点必到的货车,这天也没出现。
白宝山不死心,又等到了中午。
结果对面这家连个鬼影都没有。
最后,白宝山只能另打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当天这东家有事。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东家运气也真是太好了。
不仅保住了钱,还保住了命。
但这家逃过一劫,就肯定有另外一家要倒霉。
一个叫许桂花的女人,就成了替死鬼。
32
白宝山准备起身离开,随后就看到了旁边烟摊上有个年轻的女人在收钱。
那女人戴着一条白围巾,短发,微胖,看着很端正。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人手上提着个包。
她正好把拉链拉开了,白宝山看到里面有厚厚的一沓人民币,估计有好几万。
女人手里还在数着面前的男人给的一万。
这女人就是许桂花,她是汪之泓烟摊的女伙计。
当天她已经卖出了十几箱烟,收了6万多的货款。都在她那个小包里。
白宝山当时想的是,几万块也不少了,就她吧。
10分钟后,许桂花遭遇了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一个蒙面大汉突然持枪对着她的胸口,低声喝到:
“把钱包给我。”
如果当时许桂花没有喊叫,老老实实把钱给白宝山,或许她能拣回一条命。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喊叫是本能,女人更会惊慌失措。
许桂花吓得尖声喊叫:
“有人抢钱啦……!”
同一时间就听到“砰”的一声,许桂花只看到枪口冒出一股耀眼的火花,然后是胸口传来的一阵热辣辣的感觉。
她人就栽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包也一起掉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周围没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蒙面人蹲下捡起了钱包,然后准备撤退。
人群中终于有反应过来的了,只听到东边有人喊起来:
“杀人啦!”
蒙面人转身朝着喊叫的方向又打了几枪。
这几下是盲开的,但是那边又倒下了3名男子。
这下在场的人都害怕了,全都找地方躲了起来。
现场只剩下那4个被打伤的男女在痛苦的呻吟。
白宝山乘着这个机会,迅速的向西大步走去,然后向北拐进一个胡同,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不到2分钟,快的就像划过一道闪电。
最后,许桂花不治身亡。
她的老板汪之泓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除去被抢的钱,他还承担了许桂花的丧葬费等费用总计7万元。
白宝山的目的是抢钱,杀不杀人不是他关心的事。
对方顺从,他就手下留情,对方反抗,打死也活该。
这就是白宝山的逻辑。
白宝山抢完钱,把枪和钱都藏好,帽子也扔掉。
那边市场里,反应过来的烟摊老板娘马上报了警,警察也很快来到了现场。
但此时的白宝山跟个没事人一样,骑车去了天汇市场,顺带着给谢宗芬进了些袜子。
不会有人想到,这是刚做完德胜门杀人抢劫案的匪徒。
两天后,白宝山突然对谢宗芬说:
“你跟我出去转转。”
“出去转什么?”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钱,你跟我去取回来。”
谢宗芬马上意识到,白宝山肯定是抢钱得手了。但她装作不相信的样子:
“哪有这样的好事?”
白宝山随后带着谢宗芬去了藏钱的地方。
他让谢宗芬在胡同口等他,自己进去拿钱,顺带把枪也放进衣服里准备带回去。
出来的时候谢宗芬问他:
“拿到多少钱了?”
“我没数,有6,7万吧。”
两人又一起回了北辛安家里。
白宝山把钱拿出来让谢宗芬数,谢宗芬数了两遍,一共是65170元。
白宝山就拿了5000块出来递给谢宗芬:
“这钱给你,留着做生意用。”
谢宗芬第二天把这笔钱寄回了四川老家。
当天晚上,白宝山又像讲故事一样,把这次德胜门的抢劫过程讲给她听。
谢宗芬问了一句:
“那个女的,你把她打死了?”
“那么近,我的枪是从前胸打进去的,八成是死了。”
谢宗芬没再问下去,因为她突然感到害怕。
身边这个男人在白天刚杀了一个人,晚上却侃侃而谈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终于领略到了白宝山的凶残和冷酷。她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起来。
白宝山讲完,又补上一句:
“这件事你不能讲出去,你要是讲出去,我也杀了你!”
如果说以前这样的威胁还不能真正触动谢宗芬,那么这一次,她绝对是深信不疑了。
33
白宝山做完这起案子之后,北京连着下了好几场雪。
由于天气太冷,白宝山没有再作案。
那段时间,谢宗芬也没有出摊。
虽然抢了6万块钱,但是白宝山没有动。
他把钱藏了起来,花销还是靠着谢宗芬。
他母亲本来每月给他100块钱,他说不要了。
日子过的十分节俭。
他应该是想把钱留给自己的孩子。
当时德胜门案发后,警方乱成一团。
他们通过现场找到的弹壳分析得知,这个案子跟徐水军营案有关联。
不过当时技术条件十分有限,加上白宝山作案思路严密。始终没有查到他。
所以这个案子就被当成悬案挂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1997年春节。
谢宗芬跟白宝山提出要回家跟父母一起过春节,被白宝山狠狠揍了一顿。
当时白宝山小弟的女朋友,也是他们的介绍人文伊去看谢宗芬,发现她脸上身上都是伤,就问她怎么弄的。
谢宗芬说是自己摔的。
但是文伊一看就知道那是被人打的。
她猜测是白宝山干的,于是她回去告诉了自己男朋友:
“你大哥打谢宗芬了。”
其实白家人都知道这事,他们也劝过,但是没用。
两口子的事,外人也不好管。
不过白宝山还是很听他母亲的话的,一般老人家说的,他都会听。
白母后来劝他对谢宗芬好一些,他这样的条件,有个女人愿意跟他已经很不错了。
白宝山也点头说好。
过了春节,白宝山突然跟家人说自己要跟谢宗芬一起去四川,而且这次要去3,5个月。
但其实,他是要带着谢宗芬去新疆。
而去新疆的目的,当然是继续抢钱。
这是白宝山的习惯,他都会选择自己熟悉的地点作案。
临行前,他把钱做了安排。
他自己留了1万做路上花销。
剩下的5万他悄悄交给他大弟,并嘱托到:
”这是我和谢宗芬做买卖挣下的钱,你先替我保存。我什么时候用,会给你来信,用多少,你按照我给你的地址寄过来。”
白宝山不相信任何人,但却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大弟。
他对别人冷血无情,但对自己的母亲和大弟,是真心的爱护。
还有他的两个孩子,他也是真心的疼爱。
所以在白宝山的身上,复杂的人性凸显的淋漓尽致。
别人眼中他是悍匪,但他的家人一定不会这么觉得。
去新疆要坐火车,过安检是个问题,因为白宝山要带上枪。
不过90年代的安检并不严格,进站口只检查行李,不检查人。
所以白宝山把枪拆卸后都藏在身上,顺利通过了安检。
72小时后,他们到达了乌鲁木齐。
一路上有惊无险。
一年前,白宝山离开这里回北京,那时候,他还有选择的机会。
现在他又回来了,却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选择回新疆一是为了搞钱,第二个原因是要搞子弹,因为他的子弹越打越少了。
北京是不可能弄到子弹的,只有回新疆,还有可能在牧民手里买到子弹。
不过谢宗芬对新疆完全陌生。
她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个地方太荒凉了,什么都没有。
但是她也没有选择。
白宝山让她来,她只能跟着。
但这时候的白宝山对谢宗芬似乎变得宽容了很多,可能是他母亲的话起了一些作用。
白宝山很听他母亲的话。
他们来新疆之前,白宝山曾跟谢宗芬许诺过,等他搞到钱,他就放谢回四川。
不管白宝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起码这句话让谢宗芬看到了一丝希望。
所以她也盼着白宝山赶紧”挣“到钱。
到了乌鲁木齐之后,他们没有停留,而是马上坐车赶到了紧靠乌兰乌苏镇的143团场。
白宝山以前坐牢的时候来过这里。
他知道这里有个弹药库,而且防备不严,所以他想到这里搞子弹。
但是来了之后他才发现,弹药库被改成了民房。
白宝山的计划又一次落空。
搞不到弹药,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于是他马上又带着谢宗芬转去了147团场。
他去那里是为了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吴子明。
34
吴子明是个小个子,却有个大脑袋。下巴尖尖的,一双大眼睛还不时的眨巴眨巴。
他看到白宝山的时候,显得格外高兴,嘴里喊着:
“山子哥。”
白宝山则叫他子明。
谢宗芬看得出来,他们倆关系极好。
白宝山跟吴子明介绍了谢宗芬:
“这是你大嫂。”
吴子明很恭敬的对着谢宗芬喊了一声:
“大嫂好!“
俨然一副小弟的模样。
说吴子明是白宝山的小弟,实在不为过。
在监狱的时候,他就特别崇拜白宝山。
他当时还跟别人说:
“白宝山出去能干大事。”可见这吴子明还是挺有眼力的。
白宝山出狱的时候,吴子明还在服刑。
分开时两人曾经做了一个约定,说有机会要联手干些事。
所以白宝山一来新疆,就想到了他。
这时候的吴子明已经找了一份工作了,在15连当警卫员。
由于当时说话不方便,所以吴子明把自己家地址写在一张纸条上,给了白宝山,让他们先去家里等他下班。
白宝山带着谢宗芬很快找到了吴子明家。
应该说是吴子明的大伯家,不过他小时候被他父亲过继了,所以现在是他养父。
养父一家看到吴子明的字条,很热情的招待了白宝山和谢宗芬。
晚上吴子明下班后,吴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大家坐在一起吃晚饭。
席间,吴子明跟家人说;
“我山子大哥要在咱家多住几天,他打算在这边做点买卖。”
多两个人住对吴家没什么影响,他家房子不少。
吴子明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两人,自己搬到了隔壁的小屋去睡。
白宝山和谢宗芬这就算是在吴家暂时安顿了下来。
白宝山对外声称,来新疆是想做点棉花生意。
不过到了夜深人静之时,趁别人都睡着了,白宝山来到吴子明的小屋里,两个人就商量开了:
(白宝山)“子明,你在团里干警卫,一个月拿多少工资?”
(吴子明)“也就500块钱吧。”
(白宝山)“要是这样,你不如跟我干。”
(吴子明)“你打算干点什么?”
(白宝山)“棉花款。我想看看这里的棉花款,值得话,就干它一次。”
白宝山跟吴子明谈话是不用说的太明白的,吴子明一点就通,他知道白宝山什么意思。
第二天,吴子明就辞去了警卫的工作,一心跟着白宝山了。
当时新疆是重要的产棉区,棉花款是一笔大款项,所以白宝山的目标就是棉花款。
不过动手之前,他们要先摸清情况。
所以白宝山带着吴子明天天出去“考察”周围的棉花收购点和加工点。
有了吴子明做帮手,白宝山对谢宗芬就管的没那么严了。
他们白天出去跑,谢宗芬就一个人呆在家里。
这谢宗芬呢,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找点事情做,尤其是做生意的事。
吴子明有个堂弟叫吴子兵,在场部的中心市场卖烤羊肉。
谢宗芬知道后很感兴趣,跟着他一起出摊,帮他串串羊肉串什么的。
谢宗芬原本就是个生意人,很会来事,跟陌生人都能自来熟。
所以她很快就跟旁边摊位上的摊主熟络起来。
这几个人竟然是四川老乡,都是兵团的家属。
谢宗芬认识了这些老乡后,就经常一起聊天,织毛活。
她也帮着她们看摊子。还会互相送东西,关系是越来越好。
跟白宝山和吴子明的生活比起来,谢宗芬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她也非常自得其乐。
相比之下,在新疆的日子倒过的比在北京时自由的多。
当时谢宗芬认识的一个老乡叫刘秀芬。
她告诉谢宗芬,自己有套空房子要出租。
谢宗芬一听,当即就决定去看看,因为她始终觉得,住在吴子明家不是很方便。
谢宗芬先自己过去看的房子,除了房子破旧些,地理位置和环境都令她很满意。
她马上就回去跟白宝山说了这个事。
白宝山去看了房子之后也觉得很满意,同意租下来。
谢宗芬把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添置了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具,就跟白宝山搬了过去。
没过几天,吴子明也搬了过来。
35
吴子明搬去跟白宝山一起住,倒不是因为家里住着不方便,而是他感觉自己一刻也离不开白宝山。
用现在的话形容吴子明,他就是白宝山的骨灰级死忠粉。
白宝山说要带他干票大的,他马上就辞掉了工作,天天跟着白宝山,简直是形影不离。
这么一来,谢宗芬就乐得自在了。
她白天去市场帮摊,晚上去老乡家串门,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白宝山跟吴子明是每天筹划抢钱的事,谢宗芬是热衷于搞人际关系。
事实证明,蛮干是没用的,信息渠道才是关键。
白宝山他们忙乎好几个月,也顶不上谢宗芬跟人闲扯拉家常得到的信息有用。
白宝山跟吴子明一开始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走路。
而新疆地域辽阔,每个点之间相隔甚远。
所以他们进度非常缓慢。
于是两人商量着买辆摩托车。
不过当时摩托车可不便宜,吴子明两手一摊说到:
“摩托车是好,可是买不起啊!”
白宝山说:
“钱你不用管,上牌的事情你去办。”
白宝山就给自己的大弟写了封信,让他给自己汇1万块钱,他还嘱咐大弟,不要把自己在新疆的事告诉任何人。
钱很快就汇来了。
吴子明带着白宝山去石河子买了一辆6000块的嘉陵牌70型摩托车。又用吴子明的身份去给车上了牌照。
有了摩托车,进度就快多了。
3个月的时间里,两人一共踩了50多个点。
可惜的是,白宝山来的时间不对。
当时正是棉花收购的淡季,加工点都没啥交易,也就没多少现金。
白宝山只能把抢劫棉花款的计划推迟。
到了5月份的时候,白宝山跟吴子明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他觉得可以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吴子明了。
然而就是这个行为,成了他整个案件中最大的败笔。
不过,当时的白宝山可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白宝山把自己那把81式步枪亮给吴子明看,还把之前做的事也都告诉了吴。
实际上,这种行为还是有炫耀的成分在内的。
吴子明对自己超级崇拜,他要他把这种崇拜继续下去。
说起来,白宝山当年因自己的炫耀多坐了10年劳,其实他也吸取了教训,所以后来行事都尽量低调隐忍。
可是人性中的弱点他还是没能彻底清除,在某些时刻,就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他不知道,有时候,这种弱点是致命的。
吴子明看到枪当然是赞叹不已,对白宝山的崇拜之情喷涌而出。
白宝山也很受用。
虚荣心得到满足之后,白宝山又说:
“咱们一起做事,一条枪是不够用的。得一人一把,火力才够猛,咱们想办法,再搞他一条枪。”
吴子明当然赞同,偶像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偶像的,不会错。
他们选定的第一个地点是奎屯,因为白宝山在踩点后发现了奎屯驻军军事培训中心。
那里的哨兵身上,有一支跟他一样的81式步枪。
其实抢枪这种事,白宝山已经驾轻就熟了。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吴子明,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虽然多一个人多个接应,但是也要计划的更周密才行,谁也不能出岔子。
摩托车是肯定不能开的,目标太大,所以他们到了奎屯市区后,就找地方把摩托车停好。
一直等到天黑,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徒步往军事培训中心走去。
白宝山手里拎着长袋子,袋子里装着枪,枪里上好了子弹。
吴子明跟在后面,空着手。
他们到达培训中心大墙外,白宝山让吴子明等在外面,一会接应自己。
他则带着枪翻墙入院。借着夜色悄悄的迂回靠近大门哨兵。
这是他屡试不爽的战术,从内部袭击哨兵,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他在北京也已经多次证明了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却出了个小状况,直接导致行动失败。
甚至,差一点暴露了他们。
36
当时白宝山已经快接近大门口了,谁知道,一边的宿舍这时候出来一个士兵。
其实这士兵是忘了收衣服,出来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回去。
但是他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贴着墙边走。
士兵马上大声问到:
“喂,干什么的?”
白宝山一看被人发现了,立马决定终止行动。
不过当时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跑。
毕竟他手里有枪,对方却是赤手空拳,那士兵要是上来,他就开枪。
他镇定的大踏步往之前翻进来的地方走去。
那个士兵看到这人没回话,而是走了,就追了两步,并喊道:
“站住,你给我站住!”
白宝山并不理睬,走到墙边一翻身就跳了出去。
士兵见人跑了,以为是个小偷,既然已经把他吓跑了,也没丢东西,就没再追出去。
不过他回去后还是报告了班长。
这班长也没有重视这个情况,说了一些类似要提高警惕之类的话,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里面的人不追究了,但是逃走后的白宝山心里是紧张的。
他赶紧跟吴子明汇合然后催促到:
“快走,遇到人了。”
吴子明当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听白宝山口气有些紧张,就跟着一起跑了。
两人大概走了2,3公里,来到了奎屯郊外,以为安全了。
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迎面开来了一辆吉普车,耀眼的车灯就打在了他们身上,两人避无可避。
其实遇到吉普车也没什么大问题,晚上有走夜路的人很正常。
白宝山一边叮嘱吴子明要镇定,一边抓紧了手里的枪袋子告诉自己要镇定。
白宝山以为这车应该会直接开过去。
可是他没想到,这车开到他们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当时车上下来一个穿制服的人,白宝山以为是个军人。
但实际上,这车里是两名巡逻的警察。
当时那个下来的警察拦住他们:
“你们是干什么的?”
白宝山很从容的回答:
“我们是过路的,去乌伊公路。”
警察又说:
“我们在执行任务,请你们把身份证拿出来,我们要检查。”
一听说要检查身份证,吴子明很淡定,他是有身份证的,所以他马上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但是白宝山没有啊,他就想着,一会找个理由给糊弄过去。
警察看了吴子明的身份证,确认没问题,就问白宝山。
白宝山说:
“出门走得急,我身份证拉宾馆了。”
对于这个说辞,警察也没有多追问,似乎是相信了。
但是随后,他又看到了白宝山手里的袋子。
这个袋子的形状引起了这个警察的疑惑,他就跟白宝山说:
“请把你的包打开。”
这下白宝山也有些慌了,包里是枪,一打开就露馅了。
形势已经不容他多考虑,他也根本没有时间把枪拿出来,所以他直接端起枪袋子,隔着布袋就扣了板机。
当时这警察只听到“砰砰”两声。
警察当然知道这是枪声。
他一看对方有枪,马上回身跳上吉普车。
另一个警察就在驾驶位,他反应也是神速,马上猛踩一脚油门,吉普车一溜烟就开走了。
其实白宝山开枪的时候,子弹受到布袋子的制约,偏离了方向,也不知道打哪里去了。不过把那两个警察吓的不轻。
见警察跑了,白宝山没再开枪,他也心虚。叫上吴子明,两人撒腿就跑,背向吉普车开走的方向跑。
他俩没敢走公路,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了戈壁滩上。
两人在荒无人烟的大戈壁中连续步行了20多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走到141团场地区,从这里坐班车返回了147团场住地。
这次行动又宣告失败,而且两人还跑的很狼狈。差点折在隔壁沙漠中。
白宝山精疲力尽的回到家中,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吴子明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37
白宝山跟吴子明两人当时不仅累个半死,回去之后还很惶恐。
他们认为,这次一定惊动当地公安局和奎屯驻军部了。
那几日,两人就躲在家里,不敢出去,并商量万一事发该怎么应对。
可是几天过去,什么事也没有。
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挺搞笑的。
那两个警察回去之后,立即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上级。
不过上级领导当时觉得有些蹊跷,因为奎屯市一向治安良好,已经多年未发生过枪击事件了。
再看那两个警察,都没有受伤,检查了吉普车,也没有弹痕。
所以派出所一度认为这两人的报告存在疑点。
虽说怀疑,领导还是派人去了现场进行勘查,但是在现场也没有发现弹壳和弹头。
于是两名警察报假案的嫌疑就被坐实了。
当时还有警局其他的同事背后挖苦这两人,说他们是想立功,才搞这么一出。
搞的这倆警察也很委屈。
后来这事就当成一个笑话处理了。也没继续追查下去。
白宝山又侥幸逃过一劫。
虽说没出什么事,但白宝山后来再也没敢去奎屯。
但是不敢去奎屯,不代表他就放弃作案了。
没抢到300万,他是不会罢休的。
很快,白宝山就盯上了另外一个地方,141团场的军械库。
当年他坐牢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军械库,曾经有个狱友还在这个军械库盗窃过武器。
那次,白宝山详细的询问过这个军械库的情况和盗窃的过程。
他很快就去观察了军械库周围的地形环境,在确定了作案计划之后,他就跟吴子明仔细的研究起行动的细节。
这军械库是个独立的院落,周围没有重要机关。
军械库对面是团场中心小学,外围全是菜地。
不过这里的围墙很高,不易攀爬。而且大铁门处加有铁锁。
他们发现,这里白天没人值班,但院里有两条护院的狼狗,晚上倒是有人值班,至于值班人数,则不详。
白宝山认为,这种情况,白天作案更合适,但不能翻墙进去,因为墙太高了。
即使能进去,撤退也很麻烦。
他改为把大门撬开的方式,这样可进可退,而且里面的库房也有门锁,他们可以一样撬开库房。
但是撬锁工具去哪里弄呢?
这时候吴子明出了个主意。
他知道148团有一家修造厂,可以帮人定制工具。
于是两人当即前往那里,请锻造工人给他们打了两条撬杠,一长一短。
至于院子里那两条狼狗,吴子明的想法是直接开枪打死算了。
但白宝山不同意,第一,他不想把子弹浪费在狗身上。第二,开枪动静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白宝山想了一个办法,他准备用一根鱼钩钓上肉,去引诱狗,狗一吃肉就会被鱼钩挂住,这样就没法乱叫了,然后他们在伺机把狗打死。
所有的细节他们都充分准备之后,7月5日,两人就出发了。
他们是6点左右到的军械库,当时周围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白宝山就拿出撬杠,开始动手撬门,吴子明在后面的墙角把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宝山跟新疆八字不合。他一作案,就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当时有个老汉,正好出门去地里干活,途径这个军械库。
他看到有个人背着个长袋子,蹲在军械库的大门口,不知道在干嘛。
老汉就愣住了,站在那里看白宝山。
白宝山也看到老汉了,他瞪了老汉两眼,示意他赶紧离开。
不过老汉并没有走,还是在那站着。
白宝山就开口了:
“没你的事儿,少惹麻烦。”
吴子明听到白宝山的说话声,知道有状况,就走了过来。
他看到那老汉站在那里,就挥挥手让老头赶紧离开。
这回,老头马上就走了。
这个老汉是白宝山案中的幸存者。
白宝山没杀他,跟当初他没杀那个吓坏的哨兵一样。
白宝山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要对方没有威胁到他,他就不会下杀手。
这跟其他赶尽杀绝的悍匪,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是老汉自己命大,他虽然感觉这两个不像好人,但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多管。直接去自家地里给菜浇水去了。
如果当时老汉不识相非要问个子丑寅卯的,那他也会成为白宝山的枪下冤魂。
38
白宝山虽然没杀老汉,但是老汉的出现却改变了他的行动计划。
本来他们准备用鱼钩钓狼狗的方法把狗弄死,但是被老汉一耽误,他的时间就紧迫起来。
所以他决定开门后直接拿枪打狗。
事实上,即使他不放弃鱼钩钓狗的方法,这个方法也行不通。
因为他们一进院子,一条狼狗就直接扑了上来。
要是按原来计划,他根本没有机会拿出钓鱼竿。
还好他早有准备,枪已经捏在手里了,于是他朝着扑过来的狼狗直接开了两枪,那狗应声倒地,直接嘎了。
这边的声响同时也惊动了值班室里那条狗。
那狗出不来,但是却吠叫起来。
白宝山没有犹豫,直接冲到门卫室,朝着屋里开了两枪。
那条也死了。
狗解决了,接下来事情就容易多了。
他们直接来到3号库房,迅速撬开门,进去搜寻了一番。
但是结果却让他们很失望,这里面并没有枪支弹药。
两人随即又换去了1号库房,也是一样的情况。
没找到枪支,两人当然很不甘心。
但是白宝山刚才已经开枪了,留给他们作案的时间很有限,他们已经没有条件多作停留了。
最后两人只能两手空空的撤出了军械库。
回去的路上,他们处理了作案工具,然后垂头丧气的步行回去。
这一次,两人又走了整整一夜。
话说他们不是有辆摩托车吗?为什么要步行呢?其实这是白宝山的作案原则。
白宝山认为,摩托车太显眼,容易暴露,步行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这么做太遭罪了。
换了别的地方还好些,可他们偏偏在新疆。
两次作案,差点没把两条腿给走废了。
当时两人走到凌晨4点左右的时候,实在走不动了,就停下来休息。
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他们遇到了一个夜行的人。
当时两人走的不是公路,而是戈壁滩中的土路,这个点这个地方,一般不会有夜行的人,所以白宝山也放松了警惕,没有把枪收起来,而是直接背在身上。
但他想不到,竟会有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个人看到了白宝山的枪。
这可跟那个老汉的情况不一样。
老汉没看到枪,所以白宝山觉得老汉没有威胁,可是这个人却看到了。
白宝山刚才已经射杀了两条狗,这会这个人又看到自己的枪,如果他去报案,两个事情马上就会联系到一起,那自己迟早会暴露。
想到这里,他对这个无辜的夜行人起了杀心。
白宝山打定主意后立马端起枪,猫着腰追了过去。
那夜行人当时也察觉到了后面有人追过来,他警惕性很高,立时就加快了脚步。
他这一跑,白宝山更加不放心了,于是他也不再墨迹,直接举起枪朝那人开了好几枪。
那人直接倒地。
白宝山还不放心,又走到那人跟前,对着脑袋补了一枪,那人的脑袋立刻就开了花。
杀了路人之后,白宝山和吴子明就地掩埋了尸体。
至于这个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一直都没有查清。
而且因为白宝山事后忘了掩埋尸体的地点,茫茫的大戈壁也无处寻找,所以这个死者的尸体也一直没有找到。
这个人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唯一留下的信息只有白宝山模糊的记忆:
“这人微胖,身高大概1米7几,30左右,名字不记得了,是个四川人。”
两次计划,白宝山都亮了枪,第二次还杀了人,可是都失败了。
只是因为当时新疆警方没有引起重视,所以他们没有暴露。
对于两次的失利,白宝山进行了总结。
他觉得,之所以会造成这个结果,是因为自己没有确立一个明确的目标,他的行动显得杂乱无序。
于是他放弃了抢劫棉花款的计划,决定转变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谢宗芬的价值就显现了出来。
39
前面说到谢宗芬到了新疆之后,就结交了很多四川老乡。
她跟他们走动频繁,关系发展的非常好。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刘姓的邻居,谢宗芬晚饭后经常去串门。
这邻居有个女儿,在乌鲁木齐市一家叫“边疆宾馆”的地方当翻译。
每周回一次家。谢宗芬去串门时也遇到过几回,跟这刘家姑娘聊过天。
刘家姑娘有一次就告诉谢宗芬:
“边疆宾馆生意可好做了,赚钱很容易。”
谢宗芬对做生意一向都很感兴趣,听刘家姑娘这么说,她就打听起来:
“那个边疆宾馆都做什么生意?怎么个好做法?”
刘姑娘告诉她:
“那个地方,全是做外贸生意的,跟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还有不少外国人,大把大把地挣钱。那地方中国人的生意也好做,摆个小摊,卖什么赚什么。我要是有钱,就不干这个穷翻译了,也在那儿租个铺子,做买卖。”
谢宗芬有些心动,但是又不是很相信:
“那地方的钱就真的那么好赚吗?”
(刘姑娘)“你不信啊?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那地方的人都是提着麻包袋装人民币。”
谢宗芬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了白宝山。
白宝山听了很高兴,对谢宗芬说:
“明天,你跟我到边疆宾馆去看看。”
这两人虽然都很高兴,但是却有着不同的心思。
谢宗芬确实想做点小生意。
既然刘姑娘说那边摆摊都能挣很多钱,她就想着自己也去摆个摊试试。
但白宝山想的却是抢钱,他正愁找不到钱多的地儿呢。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坐车去了乌鲁木齐。
到了边疆宾馆,两人一看,这地方还真是气派。
当时这里属于国家二级口岸,也是新疆最大的边贸市场。
宾馆占地面积很大,底楼有一溜店铺,卖什么的都有,非常热闹。
白宝山先陪着谢宗芬看了摆摊的地方。
谢宗芬看看人家怎么做买卖的,她觉得这个地方确实很适合做生意。
但白宝山看的是人家的交易额,不过因为都是小店铺,交易额很少。
白宝山就觉得没意思了。
谢宗芬还要到里边去看看有什么门道。
白宝山就有点兴致索然了,他叫谢宗芬自己进去,他在外边等着。
谢宗芬就自己进去了,白宝山站在门口,寻思着这地方没什么花头,热闹是挺热闹,但是都是小金额交易。
他放弃了抢钱的念头。
当时他站在那的时候,有个维族人拿着一万块钱人民币朝他比划。
白宝山是听不懂新疆话的,但那人比划的意思他倒看明白了,这人要换外汇。
他说了句:
“不换。”
那人就摇摇头走了。
白宝山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开始观察周围,发现交易市场门口聚着很多人,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包,鼓鼓囊囊的。
有的人的包甚至打开着,里面装的都是钱,还有美金。
白宝山估摸一个包里应该有十几万,多的几十万。
白宝山的双眼霎时迸射出了两道光芒。
自己先前一直在农村转悠,自己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真是太傻了,果然有钱人都在城里。
他看着那一个个鼓鼓的包,分明就是行走的的银行啊。
回去的路上,白宝山装模作样的问谢宗芬:
“那个地方怎么样?”
(谢宗芬)“不错啊,要是在边疆宾馆儿摆个摊儿,挣外国人的钱,肯定发财。”
听到谢宗芬说摆摊,白宝山的心里感到好笑。
女人就是小家子气,永远只满足于赚小钱。
他可不一样,他从来都是要挣大钱的。
他来新疆就是准备干票大的,现在机会来了。
不过,既然要干大案,准备工作就不能马虎,得更加细致充分。
还有一个问题,他得再搞一支枪,最好是便于藏匿的手枪。
所以白宝山一回家就问吴子明:
“咱们这地方,都什么人有手枪?“
(吴子明):“警长以上的都有手枪。”
(白宝山)“你抓紧摸摸具体人儿,哪些人的枪好搞,定几个目标来。”
两天后,吴子明的“情报”就来了。一共有3个人。
白宝山分析利弊之后,去掉了两个跟他一样住在147团的警察。
最后就剩下了一个人:149团场的团警务区警长---姜玉斌。
40
确定了目标之后,两人就开始着手收集姜玉斌的资料。
没想到,一个现成的机会从天而降。
说来也巧,姜玉斌工作在149团场,但他住在147团场,所以经常会光顾吴子明堂弟吴子兵的烤肉摊。
当时吴子明偶然听吴子兵说起,他托了姜玉斌帮他在149团场买羊。
这对白宝山他们来说,真是天大的喜讯。
于是他们决定借着买羊的机会,先去探探情况。
吴子明主动提出帮吴子兵去看羊,说他们有摩托车,要运羊也方便。
吴子兵可是感激涕零。他对吴子明说:
“我正犯愁呢,哥你去正好。找见姜警长,一定要让他带着你们看看羊,先看羊肥不肥,别先侃价格。”
吴子明满口答应,并约了当天就去看羊。
他们主要想去看看,姜玉斌是不是真的有手枪,毕竟白宝山之前落空了好几回,这一次,他们谨慎又谨慎。
当天中午过后,他们到了149团的警务区。
一个联防员接待了他们,很热情的把他们带到了姜玉斌的值班宿舍。
当时姜玉斌正在床上看电视,见到他们,就起身问:
“你们谁是吴子兵的哥?”
(吴子明)“我是。”
(姜玉斌)“羊已经给你们找好了,你们先过去瞧瞧,看行不行?”
(吴子明):“那好,咱们先去看看羊。”
他们说话的间隙,白宝山已经把屋里的情形观察了一遍。
两张床,两个办公桌,门口有道铁皮火墙,正好对他们有利,可以做掩护。
姜玉斌下床的时候伸手从枕头底下把54式手枪抽出来,插进腰右侧的枪套里。
54式手枪的知名度非常高,因握把上有个五角星,俗称“大黑星”。
有效射程轻松达到50米,堪称是大威力军用手枪。
在实战中,只要击中目标要害部位,通常一二枪足以致命。
姜玉斌当时这个动作让白宝山大喜过望。
他不仅确认了姜有手枪,而且还毫不费力的知道了他放手枪的位置。
但是姜玉斌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很热心的借了辆摩托车,带着两人去了连队的羊场。
看羊的时候,吴子明嫌羊太小,姜玉斌就说:
“要不就算了,这羊杀不出肉来,有合适的再说。”
吴子明也说:
“那就先不买了,等有机会,我再听你的信儿。”
两人目的已经达到,羊不羊的不重要了。
只有姜玉斌还蒙在鼓里,对于即将到来的杀机毫不知情。
当晚回去之后,白宝山跟吴子明又在小屋里研究起来。
这次白宝山一反常态,他准备用交通工具。
但是骑自己的摩托车肯定不行,于是吴子明提出,去偷一辆。
但白宝山认为偷不妥,不如直接抢。
两人就接着谋划怎么抢摩托车。
(白宝山)“无论他给不给车,也要把他干掉,不能留活口。”
(吴子明)“一定要杀人?”
(白宝山)“干案子,必须这样做。”
(吴子明):“那行吧,就照你说的办。”
(白宝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拦下车,我用枪把他逼住,你用榔头砸他的头,把他砸死。”
(吴子明)“行,我听你的!”
吴子明没杀过人,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发怵的。
但是既然决定要干大事,自己总不能太怂,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白宝山也看出了他的心虚,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不知道自己找吴子明联手是不是正确。
为了不出意外,他们又反反复复的把作案计划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一直搞到深夜一点。他们的计划中,又一个无辜的人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
而此时,那个可怜的人应该已经呼呼大睡了,他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这个人叫王吉平,新疆玛纳斯县,新湖农场的一个普通农民,34岁。
41
1997年的7月29日,王吉平来到堂兄王吉江家,他是来借摩托车的。
王吉江是北五岔镇的副镇长。
王镇长有辆“雅奇-125”型红色摩托车,比白宝山他们的嘉陵70要好得多。王吉平打算骑摩托车到西沙窝岛村去看地。
如果合适,他就承包下来种棉花。
中午2点30分左右,王吉平看完了地,正骑着摩托准备返回北五岔镇。
在距离147团约15公里处,他看到路边有个人在挥手拦车。
新疆人都热情,王吉平当时以为这人是想搭车,就减慢了车速,到人跟前时把车停了下来。
但是他一停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旁边的土丘后面突然站起一个人,手里居然端着一柄枪,正朝他走来。
王吉平当下就意识到,他这是遇到土匪了。
他想启动摩托车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先前拦车的人一把抓住了王吉平的车,而拿枪的那个也一下蹿到跟前,用枪顶着了他的腰。
王吉平这时已经无力反抗,他只能顺从的从摩托车上下来。
带枪的人把枪口挥了挥,示意他离开公路,走到棉花地里去。
王吉平很害怕,他知道来者不善,他走了两步后就回头央求到:
“兄弟,你们别这样,车你们要就给了你们,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白宝山)“少废话,跟我们下去。”
(王吉平)“你们就放过我吧……”
王吉平话还没说完,旁边吴子明的锤子就砸了下来。
不过吴子明第一次动手,不得要领,锤子没砸到王吉平头顶,而是落在了他的肩膀山。
王吉平一看这人明显是要杀人的节奏啊,于是本能的撒腿就跑。
看到王吉平跑了,白宝山只能开枪。
两声枪响,王吉平扑倒在地上。挣扎的爬了几步后,就不动了。
两人过去检查了一下尸体,确定王吉平没气了,这才把尸体抬下公路。
埋尸体前,吴子明搜了王吉平的衣兜。
他没带身份证,所以吴子明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
但他发现了王吉平衣兜里的700块钱,还有一个烟一个打火机。
吴子明把这些东西统统装进自己的衣兜,然后跟白宝山一起把尸体抬进棉花地,找了个坑给埋了。
这时候离白宝山被捕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但这一个月里,王吉平的尸体一直没被人发现。
最后还是白宝山自己交代后,警察才找到这个地方。
摩托车抢到了,接下来就该去找姜玉斌了。
姜玉斌这天跟另外一个综治员时春勇一起值夜班。
其实本来值班的不是时春勇,而是另外一个治安员。
不过那个治安员老婆生小孩,他要留在家里照顾,请了假,所以时春勇临时来替的。
白宝山和吴子明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潜伏在警务区外边。
晚上姜玉斌带着时春勇出去吃了晚饭,又去玩了会牌,10点多才回到值班宿舍。
回来后两人就各躺一张床上看电视。
白宝山就乘着这个时候,提着81式步枪摸了过来。
他走到值班室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没锁。
白宝山就直接闪身进去,贴在火墙后面,然后端枪就打,左右各一枪。
两个警员根本反应不过来,就中弹倒在了床上。
白宝山一点不含糊,又上前近距离的一人补了一枪。两名警员当场毙命。
他迅速从姜玉斌枕头底下抽出那支54手枪,又给两人拉上被子伪装成在睡觉的样子。
这时吴子明也跑了进来,他第一时间拔掉了电话线。
两人走的时候,白宝山还顺手把电视关上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姜玉斌和时春勇根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牺牲了。
白宝山作案的特点就是快准狠。他不会给对手留反应的时间。
两人快速跑离警务区100米开外,骑上抢来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42
手枪终于搞到了,准备工作全部落实,白宝山和吴子明终于可以去干那件大事了。
另一边,姜玉斌和时春勇被杀的事是20个小时后被发现的,这就有点扯。
其实在当天晚上,附近的几位农工就听到了枪声,营部总机房值班的女接线员也听到枪声,但是谁也没有报告。
第二天上午,147团派出所开例会,姜玉斌、时春勇没有参加。
派出所的同事认为是两人夜里值班,早上在睡懒觉,所以没惊动他们。
到了下午,警员梁新民曾去过他们房间,他看到两人一边一个躺着,又认为他们在睡午觉,所以悄悄退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有人来找姜玉斌。
他来到值班室敲门,没人回应,他就从房门玻璃上朝里看。
看到时春勇躺在床上睡觉,他又去敲门,还是没有反应。
这人又转到外边的空地,扒窗户向里看,结果就看见了姜玉斌身上渗出的血迹。
他吓了一跳,马上向一营杨副营长报告了这个情况。
大家全都涌到值班室去查看,结果发现两人各身中2枪,而姜玉斌的手枪也丢失了。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新疆警方,新疆石河子市公安局马上开始着手调查起来。
不过新疆警方跟北京警方的分析结果一致,都认为这是恐怖分子所为。
他们压根没想到,歹徒杀人,只是为了抢枪。
就在警方全力追查杀害两名警察的凶手时,白宝山和吴子明去处理了那辆抢来的作案时使用的红色摩托车。
在正式行动之前,他们还需要做更细致的行动计划,所以他们在8月14日坐车到乌鲁木齐,先去边疆宾馆转悠了一整天。
选择好进口,出口路线,选择好藏匿枪支赃物的地点,确定了最后的逃跑路线。
做完这些,他们又返回了住处。
8月18日,两人带着枪,再次往边疆宾馆进发。
这次,他们准备正式行动了。
他们的想法是,如果当天有机会,就直接开干,如果没有,就先把枪放在找好的地点藏起来,第二天在行动。
果然,第一天因为到的时间晚了,那边已经快要收市了。
他们转悠了几圈,没有发现大鱼,于是准备采取第二个方案。
8月19日,两人一大早就来到了边疆宾馆。
宾馆还没开门,所以他们先转到了后面的小树林,把藏好的枪挖出来。
白宝山仔细的检查了两把枪,又压满子弹,然后把步枪放进布包里,手枪揣进衣兜。
他们看时间还早就去早点摊上吃了点东西。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走到商贸城外的广场上,开始寻找目标。
不多一会,一老一少两个维族人提着两个包穿过广场,走到一根电线杆子底下蹲下来,旁若无人的数钱。
白宝山屏住了呼吸,他知道,猎物出现了。
那两个人的袋子里,有大把的现金。
年长的红色包里装了大约50万左右,年轻的那个提的是个蓝宝,比红包略大,里面应该有七八十万的现金。
白宝山掏出54手枪递给吴子明,示意他先动手,自己则不慌不忙的把81式步枪从提包里拿出来,背到身上。
谁知道吴子明走了两步又返回了,他怂了,他跟白宝山说:
“要不,再等等吧。”
看到吴子明这个德行,白宝山心里在骂娘。
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说废话,机会稍纵即逝。于是他决定自己动手。
白宝山走过去,对着年老的那个维族人后背开了一枪,老人当场被打死。
吴子明看到白宝山都开枪了,自己不能再缩着了于是也准备开枪。
哪知道关键时刻,他的手枪竟然卡壳了,没打响。
这时候,那个年轻的维族人已经反应过来,立马拎着蓝包朝边疆宾馆里面跑去。
一看到男青年要跑,白宝山当然是立刻追上去,不过他没忘记先把维族老人的红包背在身上。
枪声已经惊动了周围的人,周围做买卖的人都被吓傻了。
当时有个保安叫丁小保,他马上过来拦住白宝山,并大声的呵斥他:
“把枪放下。”
丁小保并不知道81步枪的厉害。
不过白宝山一开始没打算杀他,他只是用枪吓唬他:
“躲开!”
作为保安,丁小保是不能走的,它不仅没走,还往前迈了两步。
见这小保安不识抬举,白宝山也就不客气了,他立即扣动板机。
两声枪响后,丁小保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43
白宝山连开了两枪,子弹射穿了丁小保的身体后,又打中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客商的大腿。
周围的人一看倒了3个人了,都吓得四处逃散。
刚还人头攒动的广场立马变得空旷起来。这让白宝山的行动变得更加方便了。
他立马朝那个蓝背包的维族青年追过去。
青年在前面拼命的逃,白宝山在后面紧追不舍。
在追赶途中,遇到挡了他路的人,白宝山毫不犹豫的开枪射杀,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无辜的维族人被杀。
最后,白宝山终于把这个蓝背包的维族青年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青年没路可逃,白宝山接近他后就直接开枪,一枪就把他打死了,然后捡起了那个蓝色的装有80万人民币的背包。走了。
在他撤退的过程中,他依然举着枪,谁敢挡他他就开枪,丝毫不慌乱。
这种心理素质,实在很少见。
边疆宾馆那边已经一片混乱,满地的尸体和血迹。
不过他们的撤退过程也遇到了点麻烦。有3个正义人士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大声喊着:
“站住!”
追过来的是商场的另外两名保安。
其中一个是维族人,最后被白宝山打到。
另一个是汉人,叫马志勇,他曾经当过兵,身手不错,所以他躲过了百宝上的子弹。
最后,白吴二人撤到了宾馆最边上的锅炉房,那是他们踩好的出口。
那里有一个豁口,豁口前有大量的炉灰。
但是这个锅炉房里还有两个工人,田保新和张根茂。
白宝山为了摆脱后面的追击,不得已向这两个锅炉工开了枪,两人被击伤。
吴子明先从豁口里跳了出去。白宝山把包先扔过去,随后也翻墙过去了。
围墙那边是新疆大学的家属院。
就是在这里,白宝山射杀了两名学生,打伤一名学生,一个学校家属也被跳弹误伤。
本来这里的杀戮是可以避免的。这不在白宝山的计划之内。
但当时边疆宾馆那里的人紧追不舍,并不断高喊抓凶手。
三名学生是听到声音才闻声跑来的。
学生追到后门时,白宝山正在后门的墙角处,双方就遇上了。
白宝山被形势所逼,只能开枪。
看到学生被杀了,所有人不敢再贸然前进,全都退了回来。
白宝山也跟吴子明安全撤退。
随后,他们按计划好的,藏好钱和枪,然后回到大街上,沿着三屯碑路逃亡。
这次“边疆宾馆抢劫杀人案”是白宝山所有案子里性质最为恶劣的一起。
如果不算上吴子明被灭口的那起,那么这也是白宝山被捕前的最后一案。
事实上,这一案之后,他也已经有了收手的打算。
这次作案,整个过程一共用了20分钟,开了14枪,打死7人,打伤5人,共抢得赃款约140万人民币。
吴子明开了一枪,还没有打响。
事情发生之后,乌鲁木齐警方迅速出动,刑警,巡警,武警,交警全部严阵以待,协同作战,并在所有的主要交通要道上,设了29道路卡,对所有来往的行人车辆进行严密盘查。
不仅如此,警方还出动了大批警力,扩散到乌鲁木齐以北以西的区域进行大范围的武装拦截。
这样的阵仗,在国内都属首次。
白宝山这次引起的轰动,可以媲美恐怖势力。
然而,即使布下了这样的天罗地网,白宝山和吴子明还是一次次巧妙的逃脱了。
主要是因为他们既没有携带赃物,也没有携带武器,事先又作过周密详尽的计划,设计了万无一失的逃跑路线。
当警方在马路上来回奔跑,到处封锁道路的时候,他们倆坐在一个水上乐园的长椅上,观赏着他们一手策划出来的这出好戏。
他们在那里呆了整整3个小时。
直到下午4点左右,白宝山见马路上稍微平静了些,就和吴子明从公园走出来。
他们一前一后拉开距离,坐上了回石河子的班车。
44
上车后,两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吴子明坐前面,白宝山坐在中间。
他们的车在路上被拦截了5,6次,但是都没有暴露。
晚上8点,他们终于回到了147团场。
两人没有回家,而是去市场上吴子兵的烤肉摊吃烤肉。
此时,边疆宾馆的事已经传到了147团,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件惊天大案。
白宝山和吴子明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乌鲁木齐“8·19”抢劫案很快与石河子之前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并案。
在专案人员排查8月19至20日两天不在本地的人员时,因吴子明和白宝山当天出现在烤肉摊上,二人被认为没有作案时间,反被排除掉。
这造成了147团的排查工作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出现空白。
白宝山对这次作案的结果相当满意,他回家后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谢宗芬。
这一次,他倒不是出于控制谢宗芬的缘故,而是出于男人在女人面前展现威风的情结。
这所有动物都具备的一种天性。
谢宗芬其实也已经猜到一些。她并没有问别的,只问了钱的事:
“抢了多少?”
(白宝山)“没数,大约有一百多万吧。”
谢宗芬“哦”了一声,没再多嘴。
因为这100多万,跟她关系不大。
白宝山愿意给她多少,她就拿着,不给她,她也不会要,这跟白宝山当初的态度一样。
他们之间对钱一直是这种态度。
谢宗芬其实还是比较高明的,就是她这种态度,使得百宝上放弃了杀她。
相比之下,吴子明就显得愚蠢多了。
他们抢的钱,白宝山事先就已经声明过不能动,至少要等一个月。
而且,即使拿到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花,不然,来路不明的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吴子明不这么想。
他这人,没见过大世面,也没有白宝山那种心理素质,那么多钱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当初答应跟白宝山一起干,就是为了钱,如今抢了钱不能花,他怎么会甘心。
所以吴子明回去之后,就天天催着白宝山去取钱。
慢慢的,白宝山开始意识到,这货可能会坏事。
他知道吴子明是个穷鬼,他只想着分钱。
而他拿到钱,肯定会出去花天酒地。
这么一来,他们的事一准暴露。
想到这里,白宝山萌生了除掉吴子明的想法。
他不能让这个蠢货连累自己。
白宝山要杀吴子明,除了怕他坏事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分赃的问题。
吴子明觉得自己应该分一半,但是白宝山并不这么认为。
首先,白宝山要给自己的孩子抢300万,如今抢了100多万,他觉得也可以了。
但是吴子明要分去一半,这样,他留给自己孩子的钱就不够了,这是其一。
第二,白宝山打心眼里觉得吴子明是个猪队友。
所有的行动,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吴子明也就给他望望风。
边疆宾馆的事情上,吴子明关键时刻连枪都打不响。
抢个摩托,还差点让人跑了。
吴子明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好几次把自己搞的很狼狈。
所以顶多也就只能分给他10%。
不过吴子明肯定不会乐意。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干脆把他杀了。
打定主意之后,白宝山为了麻痹吴子明,假意跟吴子明说:
“我同意过几天去取钱。不过,咱们两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开,咱们分开了,谁也做不成事情。新疆现在风声太紧,我们取了钱,必须离开新疆。回北京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我们都要在一起。”
但这时候的吴子明,也开始对白宝山有了防备。
人都是这样,在金钱面前,其他的都一文不值。
8月22日,白宝山和吴子明去了一趟乌鲁木齐,他跟吴子明说去取钱。
路上,他们看到一路都是路卡,警方查的很严,每个旅客的包都要打开。
到了乌鲁木齐之后,白宝山说:
“你也看到了,一路上那么多警察,钱肯定没法带回去。”
吴子明没话可说,白宝山说的是事实。
最后,白宝山把手枪带了回去,长枪没动,钱也没动,不好带。
手枪可以放在身上,关卡处只查行李,不查人。
白宝山带手枪回去是有目的的,因为他准备对吴子明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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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乌鲁木齐回来后没几天,吴子明又问白宝山钱什么时候可以弄回来。
抢劫案之后,他天天就想着那些钱,有时候想的晚上都睡不着。
他在心里计算着,自己最少应该也能拿到50万吧。
吴子明这辈子连5万的钱都没见过。50万,那简直跟做梦一样。
白宝山看出了吴子明的小心思,这更让他认定了吴子明就是个潜在的威胁,他决定提早动手。
于是他跟吴子明又强调到:
“分了钱你不能再留在这里,要跟我们一起走,去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就是不能回这。”
吴子明这回答应了下来,他想着,只要你白宝山分钱给我,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做好了离开新疆的决定之后,他们就开始收拾东西。
没用的就送人,该丢掉的都丢掉。
一切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白宝山突然跟谢宗芬和吴子明说:
“咱离开新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走前,我们一起到天池玩两天。”
谢宗芬没去过天池,听到这话很高兴,当然,她也不会想到白宝山去天池的目的是什么。她还问了句:
“咱们去天池,还回来吗?”
(白宝山)“不回这边了,准备直接走。”
(谢宗芬)“那吴子明怎么办?”
(白宝山)“带着他,我们一块去内地。”
谢宗芬不知道白宝山的心思,但吴子明不傻。他跟白宝山一起坐过牢,原来就熟悉对方的性子。
加上这半年的相处,更加加深了了解。白宝山突然说要去天池玩,这很反常。
钱还没拿回来,说明案子还没有真正完结。
这个时候,应该是商量怎么去取钱的问题,谁会有心思去游玩。
白宝山这时候突然这么提议,可能是要对自己不利。
有了这个警觉之后,吴子明就留了后手。
对吴子明来说,这一手留对了。
但是对白宝山来说,这个猪队友果然最后坑了自己。
出发前一晚,吴子明提议去吴子兵的烤肉摊吃烤肉。
三人一起来了之后,吴子明说起了第二天要去天池的事,其实他这已经是在给家里给信号了。
不过当时吴子兵没察觉到什么,反而是吴子兵的媳妇,说要跟他们一起去。
吴子明婉拒了:
“我们去的时间长,还要顺道去其他地方。”
吴子兵的媳妇只好作罢。
就在这个期间,吴子明趁着白宝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跟吴子兵交代:
“如果我10月份不回来,那我可能就出事了。”说完还顺手把一张小纸条塞到吴子兵手里,那上面有白宝山在北京的住址。
第二天就是8月25日,三人出发去了天池。
白宝山悄悄带上了工具,一把锤子,一小瓶汽油。他准备在天池对吴子明下手。
去天池的一路也不太平,沿路遇到了很多关卡,但是白宝山对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8月26日,他们三人终于到达了天池风景区。
新疆的天池风景确实很美,天池又叫西瑶池,据说是王母娘娘洗澡的地方。
也不知道吴子明对于自己死在这么美的地方是感到欣慰呢还是遗憾呢。
其实吴子明虽然知道白宝山可能会对自己下手,但是他觉得白应该不会在新疆就动手。
他想好了,只要他一分到钱,就跟白宝山路归路,桥归桥,大家各自安好。
面对巨款,吴子明的贪婪战胜了他的恐惧。
三人在湖边转悠了一圈之后,谢宗芬提出要去看雪山。
吴子明也显得兴致挺高,当即就表示同意。
白宝山没有表态,只是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准备爬上马牙山去看博格达主峰。
一路爬了将近2小时,到了马牙山的半山腰。这时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白宝山就说累了,想休息会。说完自己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吴子明见白宝山坐下来,就挨着他也坐下,边喝水边观赏周围的风景。
谢宗芬却没停下,她的体力似乎比另外两人都好。
她又爬了一阵,跟白宝山他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见两个大男人都比不过自己,谢宗芬心里很得意,她就不禁想回头嘲笑两人。
谢宗芬转身前,还满脸激动得意的神情,但是她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却瞬间转为了惊恐,并凝固在她脸上。
她看到了她此生中从未见过的可怕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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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芬当时看到,白宝山正拿着锤子砸在了吴子明的脑袋上。
这种画面她只在电视里看过。
白宝山虽然也跟她讲过,但那只是口述。
如今自己亲眼看到,那种感觉,让她惊恐之极。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谢宗芬完全是吓傻了,呆楞在原地,看着下面那两个男人。
白宝山一锤子砸吴子明脑袋上,以为会把他砸晕。
哪知道,吴子明的脑壳出奇的硬。铁锤打上去发出了“咚”的一声响,人却没倒下。
果然大脑袋关键时刻是有用的。
吴子明是没想到白宝山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他转过头很吃惊的看了一眼白宝山。
白宝山也是呆了一下,因为他没想到吴子明居然扛住了这一锤。
不过白宝山向来人狠话不多,既然一锤子没弄死你,那就再来一锤。
于是他马上又举起了锤子。
吴子明一看他又来,虽然刚才脑袋被砸了一下,有点晕乎乎的,但反应还是很快。
他猛的跳到旁边,然后撒开腿就往山坡下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嘴里还哇啦哇啦的叫着。
这下白宝山更吃惊了,没砸死吴子明也就算了,这孙子还能跑的这么快,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让他给跑了。
于是白宝山利索的追了上去。
白宝山的身手前面也见识过了,他素来身手敏捷,跑起来也是飞快,每次作案都能全身而退。
但这时候,他却慢慢的追不上吴子明了。
这也不能怪白宝山,吴子明这个时候可是拼了命的,跑慢一点点,自己就完了。
想想那些钱,好不容易抢来的,自己还没享受过呢。
眼见着吴子明跑的越来越快,白宝山没办法了,直接摸出了手枪对着吴子明连开了3枪。
结果一枪都没打中。
白宝山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他稳住心神,双腿站稳,再次对着吴子明瞄准。
3声枪响后,吴子明终于倒下了,一枪打中了他的屁股,另一枪射穿了他的心脏。
白宝山还不放心,走过去踢了踢吴子明的身体,然后收起枪,拿出锤子,把吴子明的脑袋砸的稀巴烂。
可能是真感到累了,白宝山在吴子明身边坐了一会。
对于自己杀吴子明的行为,或许他也有点后悔。
不过他没有选择。
他这种人,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只要对他不利,他就要除掉。
吴子明是这样,谢宗芬被杀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谢宗芬目前还没有真正威胁到白宝山而已。
吴子明死的地方谢宗芬已经看不到了。
白宝山取下吴子明的挎包,拿上铁锤,走上山来到谢宗芬身边。
谢宗芬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依然坐在原地。
白宝山把东西扔给她,叫她去处理了,谢宗芬问他:
“怎么处理?”
(白宝山)“找个地方埋了。”
(谢宗芬)“你把吴子明杀了?”
(白宝山)“杀了,留着他,我们都有危险。”
(谢宗芬)“你不会把我也杀了吧。”
听谢宗芬这么问,白宝山本来低头在给枪重新装子弹,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又低下头,对谢宗芬说:
“我不杀你!”
顿了顿之后,他又补充道:
“人是有感情的,我不会杀你。”
谢宗芬不知道白宝山说的是真是假。可能当时他说的是真的。
不过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呢?
如果白宝山没有被捕,那么谢宗芬也可能生死未卜。
白宝山装完子弹,提着事先准备好的小瓶汽油又回到吴子明的尸体旁。
他要把吴子明的脸烧毁,这样警方就不会知道死者的身份了。
当时还没有DNA检测技术。所以一般破坏了面部特征,就很难查到身份。
白宝山看着吴子明的脸开始碳化,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可能他还是想起了跟吴子明相处的一幕幕。
这个对他极其崇拜的小弟,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但这又能怪谁呢?谁让他太贪婪呢?
当初自己如果没有来找吴子明,他老老实实的做他的警卫员。其实也挺好。
吴子明的脸终于面目全非,白宝山放心的离开了。
47
到这里,白宝山的案件基本接近尾声了,他做的案子全部都讲完了。
最后还剩下他怎么运钱,最后又怎么落网的。
他跟谢宗芬从天池回到乌鲁木齐之后,先在一家铁路旅店住下。
他们准备直接取了钱离开新疆。
第二天早上8点不到,白宝山就叫醒谢宗芬,催促她:
“你快点起来,我们去取钱。”
原来吴子明催他取钱的时候,他一直敷衍,说要等风声过去,差不多要等上一个月。
吴子明一死,他马上就来取钱。
这也说明了,他不想把钱分给吴子明,起码不想分给他太多。
如今吴子明已死,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所以他叫谢宗芬带上一个包,跟着他出门。
白宝山很快就找到了藏钱的杂树林,他对于地形的记忆力向来惊人。
谢宗芬等在外面,白宝山进树林装钱,谢宗芬的那个包他装了50万,余下的,都放进了红包里,然后又把红包放进了蓝包里。
这个时间还很早,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就提着包一起离开了小树林。
取了钱之后,白宝山还有一件心事未了,那就是他的81式步枪。
他准备处理掉。
毕竟形势这么紧,他想把这把长枪带回北京,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
再说,他手里的步枪子弹也不多了,留着这枪,只会给自己增加危险。
做这个决定,他应该是考虑了很久,毕竟,那支81式步枪,是自己的心爱之物啊。
当天他就去处理的步枪,然后带着钱返回了他们租住的铁路旅馆510号房间。
接下来就是解决怎么把钱带出新疆的问题了。
关卡都要检查行李,所以钱只能放在身上。
但是140万现金那么多,放在身上还要不被发现,那难度就很高了。
这个时候,谢宗芬的价值又体现出来了,还好白宝山没有杀她,不然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把钱运出新疆。
两人为运钱做了很多工作。
他们先把封条全部拆下来,撕碎后冲入马桶。
然后用黄毛线重新捆好,厚度调整到合适的尺寸。
做完这些,白宝山去买了两件军用马甲,这种马甲能携带大量的物品。
当然,钱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装在袋子里。
白宝山让谢宗芬把马甲拆开,把钱一捆捆缝进马甲里,然后一人穿一件。
这活还真的只能谢宗芬来干,他白宝山可不会什么针线活。
要是当初杀了谢宗芬,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这时候白宝山不禁为自己没有杀掉谢宗芬感到庆幸。
一切准备就绪,手枪也压满子弹带在身上了,最后一步,就是闯关火车站。
火车票是白宝山提前一天就买好的,买的是卧铺票。
最后收尾,他也奢侈了一把。他现在已经不差钱了。
火车站还是只查行李不查人,只要他们神色淡定,表现从容,就不会有问题。
当火车驶出新疆境内,白宝山终于放下心来。
再次告别新疆,他内心应该也是感慨的。
上一次走的时候,自己落魄不堪。
这一次不一样了,他此刻有了100多万,他可以回去看他的孩子了。
虽然没抢够300万,但是也不少了,足够他的孩子们吃穿不愁了,他们不会再被人瞧不起,以后也不抢了,踏踏实实的陪着老母亲吧。
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不过谢宗芬应该给她多少呢,这女人知道所有的事情,在杀她之前,还是要用钱堵住她的嘴。
白宝山在心里计算起了分给谢宗芬的金额。
谢宗芬此刻也是思绪万千,白宝山连吴子明都能杀,那可是他的好兄弟。那么自己呢?
这个男人做事心狠手辣,虽然他嘴上说不会杀自己,但是谁又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曾经说过会放自己回四川,他的话真的可信吗?
至于抢的那些钱,如果白宝山愿意分给她,她也不会拒绝,谁不爱钱呢?
但是如果他不给,自己也不会要。他如果真的放自己回四川,钱自己也能挣。
两个人各怀着满腹思绪回到了北京。白宝山准备开始全新的生活,谢宗芬希望自己能安全回老家。
他们谁也不会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确实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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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明的尸体在8月31日被发现的,这就意味着,离白宝山的暴露也不远了。
不过白宝山还浑然不知。
回到北京后,白宝山跟谢宗芬先回了他母亲家。
这一次,他也没有选择把钱找地方埋起来,而是问母亲要了一个带锁的抽屉,把钱和枪都锁进了抽屉。
他拿了11万给谢宗芬,这是他精心计算过的数字,占总数的8%。
他也兑现了对谢宗芬的承诺,让她回一次四川老家。
不过,谢宗芬一走,他就后悔了。
他其实还是不信任谢宗芬,怕她把自己告发了,这是他多次被人出卖后养成的潜意识思维习惯。
谢宗芬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他是踏实的,看不到谢宗芬了,他就不可控制的担心起来。
所以谢宗芬前脚刚踏进家门,白宝山的电话后脚就打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宗芬):“过几天吧,主要回来看看父母和我女儿,呆两天就回去。”
(白宝山):“早点回来吧,还有,钱可以花,怎么花都可以,但不要存银行。”
(谢宗芬):“我知道的。”
白宝山始终还是觉得谢宗芬是个威胁,他想着,等她这次回来,一定要杀了她,不能再心软了。
在等待谢宗芬的日子里,白宝山去买了辆新的自行车送去给二姐,因为之前他把二姐的自行车弄丢了。
想到母亲一辈子不容易,他又悄悄给母亲塞了一万块钱,说是自己在新疆做生意赚的。
白母怎会不了解的自己儿子,他知道这钱来路不明。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儿子的好意,收下了钱。
她把钱原封不动的放在一只袜子里。
后来白宝山被捕,白母把袜子拿出来,把钱原封不动的交给了警察。
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就算儿子是罪犯,也是她儿子。
谢宗芬还没回来,白宝山就被警方盯上了,因为吴子明的案子,他留下的破绽太多了。
吴子明知道他做的所有事情,也知道他北京的地址。
去天池前,吴子明就留了信息给吴子兵。
吴家人在听吴子兵说了吴子明留下的这句话之后,决定报警。事后警方把天池发现的焦尸跟吴子明的信息做了比对,确认了焦尸就是吴子明。
白宝山犯的最大的错误在于,他不应该找同伙,像他这样的匪徒,只能是孤独的。
谢宗芬是个女人,而且对他有感情,所以他可控,但是吴子明不一样。
他虽然把白宝山当偶像,内心还是贪婪的,这种人心里是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的。
这样的一个人,迟早会坏事。
即使白宝山把他杀了,一样逃不掉。
当时新疆警方在获取了吴家提供的信息之后,马上就跟北京警方取得了联系,北京市公安局也立即行动了起来。
这时候那个办理户籍的小片警又出现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北京警方就让小片警去跟白宝山取得联系,把他先弄到派出所,再实施逮捕。
1996年9月5日的晚上7点,片警小吕和刑警大队的3名同志一起来到白宝山北辛安的家,但是白宝山并不在。
后来他们打听到白宝山在他母亲家,于是4人又来到了模式口白母家。
他们敲门后,来开门的正是白宝山。当时白宝山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
片警小吕认识他,就问:
“你的户口还办不办?”
(白宝山)“办啊,怎么不办。”
(小吕)“找你几次你都不在,你出门了啊?”
(白宝山):“我上四川了。”
(小吕):“你的户口,市局批下来了,是8月25日批的,你跟我们去趟派出所,把表格填一下。”
(白宝山)“现在就去啊?”
(小吕)“对,现在就去,这不是你自己的事吗?”
小吕的问话一点问题都没有,户口的事本来就是事实。
但白宝山是什么人,他那些案子每个都做的滴水不漏,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
他看了看边上其他三个人,就意识到出问题了。
49
白宝山知道,自己肯定是暴露了。
办户口这没问题,但晚上来找自己去填表格,这就有问题了。而且,4个警察一起来的,办个户口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这时候,他想的还是逃。
他决定跟这几个警察拼个你死我活,反正他手里有枪,警察也杀过好几个了,不怕多4个。
正好这个片警也在,当初第一个想杀的就是他,这回正好一起解决。
于是白宝山很镇定的说:
“好吧,你们等我穿件衣服。”
说着转身朝里屋走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警察不会拒绝,而且,警察也不会知道他抽屉里有枪。
白宝山已经想好了,拿到枪就射击,一定要快。
他要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但就在他准备拿枪之时,他的母亲走了进来。问他警察找他有什么事。
白宝山再凶狠,却十分孝顺。他不忍心在母亲面前杀人。
他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在自己母亲面前放肆的人。
所以看到他母亲的那一刻,他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他平静的跟他母亲说:
“没什么事儿,我的户口批下来了,民警同志要我跟他们去办户口,完事就回来。”
他顺从的跟着4名警察上了车,一上车,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不过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吴子明身上,他还以为是谢宗芬出了事把自己给暴露了。
话说谢宗芬回四川之后,她其实打定了主意不回北京了。
这半年她受够了,她不想再过这种日子。
要是再回去,指不定哪天白宝山突然脑子一抽,就把自己给杀了。
不过她还没想好借口怎么跟白宝山交代。
眼下她有11万的巨款,还是先想想怎么花吧。
谢宗芬这女人会挣钱,也会花钱。
她回是坐飞机回去的,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非常兴奋,对一切都很新奇。
回家之后,她把欠人家的钱都给还了,2万多块。
第二天,她又带着家人出去购物,买了电视机,衣服和很多其他用的吃的。
家人看她这回明显是发了财回来的,也都很高兴。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谢宗芬在家呆了3天,花了3万多,还剩下77000元。
结果第四天,两个公安局的人就找上门来:
“你是谢宗芬吗?”
(谢宗芬):“是我啊!”
(警察)“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说完,一副冰冷的手铐已经铐在她手上了。
她在老家风光了3天,就进了牢房。
谢宗芬也知道了白宝山已经在北京被捕,所以她的精神威胁也解除了。
在公安局,她交代了全部的事情,包括白宝山告诉她的那些。
9月9日,谢宗芬被押送到了北京。
谢宗芬最后被判了有期徒刑12年。
这个结果对于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不然,她的结果可能跟吴子明一样,并长眠于红光山白宝山为她挖好的那个埋尸坑内。
对于谢宗芬,白宝山被捕后没有说她一句不好。
至于谢宗芬的问题,白宝山只说:
“这些事以她说的为准吧,我记不清了,说乱了我怕害了她。”
或许在最后,白宝山对谢宗芬确实是有感情的。
白宝山的审讯持续了8个小时。他一直很冷静的陈述着所有的事情。
而他自己也说,自己作案的动机其实就是源于对自己之前的判罚不满意,对办理户籍的民警的工作拖沓不满意,和对自己的子女的愧疚。
从所有的经过来看,白宝山也并不是一个泯灭人性的罪犯,他对自己的家人非常好,对父母孝顺,也不滥杀无辜,他杀人主要是出于行动目的,对他的目标有阻碍的人,他会杀。
而他的最终目的,是抢钱。
不过最后边疆宾馆那起案件中,两个无辜的学生被杀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对于这两个学生的死,他承认会有一点点的愧疚。
而谢宗芬在交代时也曾经说过,白宝山如果不杀人,他应该算是个好人。
不管他是不是好人,他杀人抢劫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等待他的,只能是法律的公正审判。
50
白宝山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居然是被押解去新疆。
因为他在新疆杀害的人数最多,所以案子移交给新疆法院审理。
当时飞机一起飞,白宝山就害怕了,抓开面具要上厕所。
这个亡命徒在最临近死亡的那一刻,还是恐惧了。
白宝山持枪抢劫杀人案由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于1998年3月3日上午10时正式开庭。
审判长对白宝山在北京、河北、新疆所犯15案逐一进行了法庭调查,依次是:
- 袭击高井电厂哨兵抢劫枪支案;
- 枪击装甲兵司令部哨兵余启明案;
- 枪击巡警孟彬、肖远、王建庆、姜书启案;
- 枪杀“八一”射击场哨兵赵长文案;
- 枪杀涂水高炮团哨兵蒋鹏程击伤霍建军抢劫枪支案;
- 抢劫辛集、石家庄市场未遂案;
- 枪杀德胜门女摊贩许桂花抢劫烟款案;
- 袭击奎屯哨兵未遂案;袭击141团“人影库”案;
- 杀害王吉平抢劫摩托车案;
- 枪杀民警姜玉斌、时春勇抢劫枪支案;
- 边疆宾馆杀害7人击伤5人抢劫人民币138万元案;
- 天池杀害吴子明案;
- 服刑期间杀害李宝玉案;服刑期间杀害傅克军案等。
经过审议,法庭宣布:
白宝山犯有杀人罪,抢劫枪支罪,抢劫公民财产罪,情节特别严重,影响待别恶劣,危害特别巨大,依法被判处白宝山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在法庭上做最后陈述时,白宝山说了一段话,并且第一次留下了眼泪。
可以看出,他确实有了悔过之心。他是这么说的:
“我犯了死罪,我最初抢枪时就想到了。我想给后人留几句话:犯过罪的人别学我,好好接受国家的改造,犯罪是没有前景的。我也希望,政府对劳改犯别歧视。我犯罪的主要原因是对前罪的判决不服,那时我想,如果判我20年,我出来杀成年人,如果判我无期,我老了,出来没能力杀成年人,我就去幼儿园杀。我还想说一句,谢宗芬做的一切都是我强迫她干的,我杀她是早晚的事。我给她11万,是为了堵她的嘴。我犯了这么大的罪才有权力在这儿讲几句话,这个代价太大了,那是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今天……我对无辜死亡的人……说声对不起……希望以我为诫,不要做一个对社会有害的人……”
而谢宗芬是这么说的:
“我是农村妇女,不懂得法律,都是白宝山逼我那样做的。他打我,骂我,我不听他的,我和我的家人都有生命危险。我上有老母,下有一双女儿,请求政府从宽处理……”
1984年的4月,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白宝山结束了40年的生命。
这起特大抢枪杀人抢劫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成为历史,但意义还在。
对于一个人为何会沦落成罪犯,值得人们深思。
天生的犯罪是没有的,白宝山的犯罪有很复杂的成因,或许连白宝山自己都未必能全部说清楚。
他所说的那些原因,或许有一定的依据,但是一个人本性中如果没有恶,那么再肥沃的土壤也孕育不出罪恶的花。
这个案子带给我们的意义也在于,对于遭遇到的不公,应该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
白宝山被重判,原因也是自己犯罪在先,但是他却忽略了这个源头,一味的把最后的结果归咎于社会的不公,这就是他身上最大的问题。
一个人不管有什么原因,也不应该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白宝山的一生中,或许有让人同情的时刻。
但是他最终是要被人民审判的。
(完)
九、上海宝山区宝山体育馆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后街有很多地方可以逛的 上海大学西门 有个弘基广场和聚丰园广场 可以参考
十、沟宝山和宝山的区别?
宝山与沟宝山的区别:
1、玻璃丝状刺奓(zhā)起来、刺座基部还有毛的绝大部分是宝山。
2、刺在刺座上分开左右两撇,中间有个缝的(也就是所谓有沟)大部分是有沟宝山属,或者简称沟宝山。
3、部分沟宝山属的也有刺很张扬的,但是不是那种玻璃丝状的,而是硬刺(甚至有中刺掩盖了沟),或者变成长毛状的,有几种但不多,记住就不会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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